安靜得落針可聞。
那惡漢還不知道自己幫了自家掌門天大的倒忙,撓了撓頭,道:“趙掌門,您怎麼躺桌子上了”
趙斷橋閉着雙目,一言不發。
但都看出他身子都在不停的顫抖,因爲憤怒而顫抖,若不是還被那一縷縷束縛着,怕是就跳起來將那惡漢給殺了
那屍體的確是他的人。
是他派出去搞定莫依然的。
他也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步田地,不就是想搶個漂亮女人玩玩麼
也沒告訴過他,那白衣勝雪的女人,他玩不起啊
“趙斷橋罪大惡極,給我們一個交代”樓下那剽悍女人陡然大喝了一聲,“我們做女人的,是牲口麼有趙斷橋這麼玩的麼”
“樊長老,給小副宮主一個說法”
“也給我們一個說法”
“趙斷橋所作所爲,當誅”
彪悍女人一開口,衆人紛紛附和着大喊起來,聲音一浪蓋過一浪,根本不閒事大,這時候開嗓子聲援小副宮主一把,可比拍他幾句馬屁管用多了,且在場的人太多了,來歷也各不相同,根本就不怕有人事後報復
樊長老臉色越來越沉,忽地站起身,倒背雙手面向了牆壁。
趙斷橋一瞧樊長老的舉動,心頓時涼了半截,求助的瞧向了坐在桌旁的其他人:“齊掌門,劉掌門,白掌門”
可他每叫一個人,那人便將頭偏向了一旁。
蔡魏在下面瞅的大感解氣,突然意識到,孟凡在街上給人丹藥給的挺值的,回報竟然來的這麼快
孟凡冷冷笑了笑:“趙斷橋,黃泉路,今夜爲你開。”
趙斷橋打了一哆嗦,突然扯着嗓子大喊道:“崩山門義士何在”
他這次來小鎮,雖然沒有傾巢而來,卻是帶了不少強者,光長生境強者就不下五位,全部潛藏在暗處,等他召喚,而纏繞在他身上的那些細絲,他也有能力解決,只要有人能牽制住孟凡片刻
可他話語落下良久,都沒有一個所謂的義士出現。
趙斷橋又扯着嗓子大喊了一聲,可還是沒人出現。
情況詭異到了極點。
“哥”突然有一道悅耳的聲音,從樓下傳來,一位嬌俏女子,揚起一張可愛臉龐,“你沒事吧”
孟凡站到二樓缺口邊緣,瞧了那女子一眼,笑逐顏開,卻是責怪道:“有南無派樊長老,還有幾位掌門在此爲哥主持公道,能有什麼事,茴香,你累了一路,不是讓你歇歇麼,跑過來瞎折騰什麼”
茴香扁了扁小嘴:“我又不是爲你折騰的。”
她語氣加重道:“我是來幫我嫂子出氣來了”
不知是不是因爲孟凡又招惹了一個好看得不像話的女子而生氣了。
她卻不知道莫依然跟歐陽雲逸一樣,是在孟凡剛出道的時候,就和孟凡認識了,算是老交情了。
“小副宮主,我等來遲,有罪”
隨後便有一羣穿着惹眼的丹師,扛着幾隻大弩,跑了過來,張無陵赫然在列,而那些大弩正是穿神弩,不僅有常西風帶到青丘城的穿神弩,還有幾架仿製的。
樊長老回頭冷眼撇了一眼樓下光景,下意識認爲趙斷橋所謂的義士是被紫陽小宮的人解決了,常西風也正如他所料的,肯定就在附近,他仍在慶幸沒跟孟凡撕破臉。
但孟凡卻是不這麼認爲,紫陽小宮沒什麼厲害強者,絕不可能無聲無息殺人,而穿神弩也沒有擊發過的徵兆,根本沒聽到任何聲響啊
殺人者另有其人
孟凡心中好像有了什麼感應,驀然望向了對方一排房屋的房頂,瞧見了幾道熟悉的影子,其中一道身影正是玉闌珊。
玉闌珊衝着孟凡溫婉一笑,隨即便跟着杜長絕、梅解意隱入了黑暗中。
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讓孟凡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加入人家的團伙,人家對他這個四弟真的是備受照顧啊
情義就是信仰。
想起梅解意在那晚說的這句話,孟凡微微一笑。
突然,躺在桌上的趙斷橋沉吼一聲,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彌散着血氣的匕首,手腕一翻,在絕情絲上一劃,掙開了絕情絲的束縛,身體貼着桌面,向樓下急速掠去,同時大笑道:“小副宮主,想殺我沒那麼簡單,咱們後會有期”
孟凡皺了皺眉頭,手剛擡起來,像是要施展術法阻攔趙斷橋,坐在茶座旁的兩人突然站起,向他伸出了手:“小副宮主,算了吧,趙掌門已經知錯了。”
孟凡卻將手在頭上撓了撓,喃喃道:“白癡啊”
嘭嘭嘭
嗤嗤嗤
弓弩擊發聲和弩箭破空聲,同時響起
剛剛掠出去的趙斷橋,猛地倒飛而回,身上多了幾支弩箭
孟凡一揮手,數縷絕情絲交織而出,形成了一張蛛網,將趙斷橋固定在了二樓缺口處,從下面看,趙斷橋就像是一隻大蟲子,自行撞在了蛛網上。
趙斷橋直面樓下的人,也像是被吊起來示衆了。
而那些弩箭,正是由紫陽小宮弟子催發。
張無陵親手催發的那支弩箭,更是率先射中了趙斷橋。
呼哧
呼哧
身中弩箭的趙斷橋,尚未死去,大口喘着氣,用力扭頭瞧了一眼孟凡:“你真敢殺我”
他又瞧向樊長老等人,怨恨道:“你們不幫我兔子還沒死,就要烹狗了”
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樊長老竟對孟凡道:“小副宮主,老夫已經兌現承諾了,你何必再讓他在這裏胡言亂語”
方纔站起來的那幾位掌門,重又坐下,好像和他趙斷橋不認識似的。
大家明明是一夥的啊
孟凡卻是瞧了一眼莫依然,笑嘻嘻道:“媳婦,聽你的。”
莫依然似嗔似怨的瞪了孟凡一眼,但也不點破彼此的關係,隨即向樓下人羣盈盈施禮,又聲音動聽的對樊長老等人道:“感謝諸位前輩主持公道,我有一弦,可靜心緒,可悅君聽,可殺人”
樊長老等人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莫依然玉手一揚,取七絃琴。
孟凡馬上搬來一張椅子,放到了莫依然身下,笑嘻嘻道:“媳婦,坐下彈,站着累。”
孟凡突然又想起什麼來,就那麼大搖大擺的將幾位掌門身前的茶桌拉扯了過來,擺在了莫依然身前:“放桌上彈,也多彈幾弦,一弦哪夠啊”
茴香在樓下看到這一幕,對已經站到他身後的張無陵道:“無陵大哥,你見過我哥對哪個女人如此殷勤麼”
張無陵搖了搖頭:“沒有啊”
這一夜,莫依然撫琴一首,每撥動一下琴絃,趙斷橋身上便會爆出一團血霧,一曲飛花疊翠,不知撥動了多少次琴絃。
衆人都看得傻了,聽得癡了。
趙斷橋死得也慘極了,無異於凌遲之刑
孟凡也沒想到,因茶館趙斷橋一事,竟挽救他的大計於功敗垂成之際
而小鎮長街上,正有一行人,穿着南無派的服飾,手持雪亮兵刃,距離茶館也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