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允回頭，冷若冰霜的目光掃過已經滿頭白髮的父親，微微閉目，沒有回答。
慕振德接着說道：“你與江一嫚的婚約是你媽媽在世時定下的，也算是她的心願，我希望你不要違背，再者，江一嫚與你是自小一起長大的，也是同學，你只要稍微用點心，兩人之間能夠產生感情的。”
“婚約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相信媽媽也不希望我與自己不愛的人生活一輩子。”慕允沉聲道。
“是，婚約是死的，但是，這婚約可是花費了慕氏集團10%的股權的！”慕振德強調道，他無法忍受慕允無所謂的態度。
“夠了！難道你真以爲所有人的感情都只是商品而已嗎！”慕允強壓制着心的憤怒，但手的青筋已經明顯地冒出來了。
“你是慕家的一份子，既然流着慕家的血液那必須平盡全力爲慕氏集團不懈努力，哪怕是犧牲所有！現在只是讓你娶江一嫚，人家無論是長相還是家世與你都是很般配的！”慕振德言辭尖銳，一股不容反抗的氣勢，讓整個總裁室瞬間進入僵局。
“如果能夠選擇，我寧願不要這慕家的血液！”慕允嫌棄地說道，聲音冰冷得幾乎要成冰。
“你！你這個逆子！不管你聽不聽，我都會親自去江家門提親的！”慕振德被慕允這話氣得說不出話來，握着拳頭使勁拍打着胸口，來舒緩因生氣而帶來的不適。
慕允轉身，擡眸瞟了一眼慕振德，嘴角抽動了幾下，見慕振德被氣成那樣，心裏某個地方像是被針紮了一下，隱隱作痛，他沉默不語，不再決定頂撞父親，無論他再怎麼恨眼前的父親，但有一點卻永遠無法改變，那是慕振德永遠是他的父親，這一點是慕允最爲苦惱的。
兩人沉默許久後，慕振德揉了揉太陽穴，起身準備離開，在經過慕允身邊時，停留了幾秒，但是慕允卻沒有擡頭看他。
慕振德嘆了口氣，拄着手杖離開了總裁室。
不遠處，過小凡正握着一杯熱騰騰的茶，坐在休息室裏的凳子，燦爛的陽光灑在她烏亮的長髮，今天過小凡紮了一個公主頭，身穿着件白色外套，白嫩的皮膚，端正精緻的面容，在陽光的映襯下散發着謫仙般的優雅嫺靜，慕振德有些看呆了。
如果不是因爲江家和慕家有婚約在先，他或許默認了慕允和過小凡交往，即使過小凡只是個平凡的女孩兒。
但是爲了慕氏的未來，慕允必須娶一位能夠助慕氏一臂之力的女人回來，慕氏集團好不容易纔有了今天，可不能在他眼前沒落！不能！絕對不能！
想到這，慕振德目光陰冷地看着休息室的過小凡，慢慢走近，挨着過小凡坐下。
過小凡擡眸，水汪汪的大眼清澈見底，她露出純真的笑容，禮貌地問好道：“慕伯父，您好。”
慕振德看着單純的過小凡，心有些不忍，但是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小過，我有件事希望你能夠答應我。”
“什麼事啊？”過小凡眨了眨眼睛問道。
“我知道慕允很喜歡你，但是你真的不適合他，他需要娶一個能夠在事業對他有幫助的妻子。”慕振德沉聲說道，銳利的眸光緊緊盯着過小凡。
過小凡已經預料到慕振德會說這些話的，看着他滿臉的滄桑，剛剛肯定是被慕允氣得半死，過小凡心突然有種愧疚感，雖然她很討厭那種爲了利益而結婚的做法，但是如果從慕振德的角度出發，他只是想要維護集團利益，爲自己的孩子的未來着想，也不能說他錯。
看着慕振德額角斑白的髮際，過小凡實在於心不忍，原本一直在糾結要不要把實情告訴慕振德的，現在終於被攻破防線，決定背叛下慕允，還是把實話告訴慕振德，省得讓他繼續擔憂。
“慕伯伯，對不起，其實我和慕總真的沒什麼，次去您家，慕總讓我假扮他的女朋友，好拿我做幌子，這樣可以不和江家千金結婚，其實我們並不是男女朋友，我和慕總只是下級關係。”過小凡很認真地解釋道，今天她算是得罪了慕允，她也是要把這話說清楚的，她可不願意平白無故地背那黑鍋，更不願意看着慕振德一把年紀了還整日憂愁着。
反正江一嫚論相貌論能力都不差，慕允跟她結婚也算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這麼一想，過小凡對慕允的愧疚之情減少了很多。
過小凡重重地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我這次講的話真金還要真，絕沒有騙你，所以，你好好安心，不要在擔心這件事了。”
慕振德還是有些疑慮，據他所知，這些天慕允可是陪着過小凡回了趟老家的，慕允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從小到大，除了少年時總是與亦泠待在一起之外，後來沒有見過他與那個女人親近過，現在他竟然會陪着過小凡去老家，而且一待是幾天，慕允對過小凡的感情絕對不是單純的下級關係那麼簡單。
不過，這丫頭似乎並不知道慕允對她的情意，尚未喜歡慕允，否則也不會說出實情來。
“小過，我看你是個實誠的孩子，將來肯定是有一番大作爲的，這樣，我給你安排一個更好的崗位，你願不願意？”慕振德笑着說道，心裏盤算着，過小凡絕對不能繼續留在慕允身邊，否則兩人肯定會日久生情，到時候難辦了，要想辦法把過小凡弄走。
過小凡低頭想了想，她現在跟着慕允，事情少，工資高，慕允是惹毛了的時候回發飆，有時會有點霸道，平時如果順着他來，和他相處起來還算和諧，這整個慕氏集團她還真想不出來哪個崗位會這裏清閒自在了。
“謝謝慕伯伯，我現在暫時還不想換崗位，做慕總的祕書還算熟練了，我還是繼續待在這個崗位吧。”過小凡訕訕地拒絕道。
她心裏嘀咕着，慕振德肯定會覺得她很沒有進心，一點都不思進取，可是，她確實沒有進心，是喜歡清閒安逸的生活……
慕振德皺了皺眉頭，臉色沉了沉：“好吧，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等你想好了我一定要告訴我。”
說完，慕振德起身緩緩離去。
過小凡送走慕振德之後，忐忑地來到總裁室，剛一進門感覺到一股濃濃的火藥味，她可以肯定剛剛肯定是發生過激烈的對戰。
“剛剛他跟你說了什麼？”慕允聲音低沉，臉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冷酷。
過小凡察言觀色，剛剛慕允口的“他”應該是指慕振德，於是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哦，沒什麼，剛剛慕伯父倒是沒說什麼。”
過小凡頓了頓，在猶豫要不要把剛剛給慕振德坦白一切的事告訴慕允，最後還是決定說，早死早超生，還是說吧。
“剛剛我已經把你次讓我假扮您女朋友的事跟他說了，我跟伯父說我們其實只是單純的下級關係，慕總，我錯了，你罵我吧……”
說完過小凡低着頭等待慕允的一頓臭罵，可是，等了很久，慕允卻沒有說話，過小凡擡眸，慕允已然站在了她的跟前，深邃的眸光裏深若寒潭，過小凡被嚇了一跳，什麼情況，要發火發火嘛，幹嘛這麼一聲不吭地。
“慕總，你要是生氣的話罵我一頓吧，不要憋壞了身體。”過小凡知道，暴風雨來臨前都是異常平靜地，這個時候最好的做法是認錯。
“說了說了吧。”慕允淡淡地說道，一點也沒有要生氣的樣子。
過小凡長舒一口氣，看來是躲過一劫了，於是膽子肥了起來。
“我看慕伯伯也挺可憐地，頭髮都愁白了……”過小凡一副憐憫的樣子道。
“你想說什麼？”慕允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
過小凡清了清嗓子道：“慕總，其實，江一嫚從相貌到才氣都是不錯的，和你也算般配，你們雖然是訂的娃娃親，但還算是門當戶對。”
過小凡說得起勁了，她沒有發現，慕允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手的青筋已經清晰暴出了。
慕允強壓着心的不適，沉聲道：“般配！？”
過小凡沒有看慕允，點點頭，認真地回道：“嗯，是啊，其實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你們結婚之後，說不定你發現了江一嫚的有點了，兩人有了感情了也說不定的，所以……”
她在擡眸的一瞬，看見慕允無鐵青的臉色，她生生把將要說出的話又咽了回去。
“過小凡，你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慕允眸光愈來愈冷，直至凝結成冰，嘴角有些顫抖，整個表情不像憤怒，倒是像是受了傷後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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