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涼如水。 .
不知是因爲還在和自己耍小孩子脾氣,還是真如範明所言食後狂奔傷了身子,亦或者是那絕子藥的緣故,總之,死胖子一整天都無視着顧清,天一黑爬牀睡了覺。
顧清表示心好累,傻子的心思太難捉摸。
不過,睡睡,誰怕誰,不理她,她還巴不得不用當保姆好吧!
雖然想起永寧宮黑心肝的那位,再看着胖子傻乎乎的樣子,總忍不住覺得他很可憐,很早父母雙亡的自己還可憐。
起碼,她得到的愛是真誠的,不像他……
“唉!”
嘆口氣,顧清踢了鞋子,也躺去了牀。
本來以爲自己會很難入睡,可哪知,沒一會牀榻傳來了顧清均勻的呼吸聲。
身側,顧清以爲早已入睡的人猛的睜開了細小的眼縫,定定看向一旁嘴角微張,睡得憨甜人,目光復雜難辨。
夜很長卻也很短。
墨楚卿是被熟悉的灼熱和痛楚驚醒的。
眼縫猛然睜開,連適應光線的時間都不需要,卻在下一秒死死僵在原處,一時間難忍的痛苦都忘的一乾二淨。
他,睡着了!
怎麼會!
扭動脖頸,看一眼黑暗躺在自己身側仍舊熟睡的纖細身影,眼縫震驚又一次如巨浪般翻卷!
卻是不及多想,新一輪更加猛烈的痛楚和灼燒襲來,拉回了墨楚卿的心神。
粗壯的胳膊擡起,肥大的手掌異常靈敏的點向身側人的睡穴,下一秒厚脣微動,“暗三,進來!”
明明無聲,隱在暗處對月發呆的暗三卻聽了個明瞭。
四下環顧一眼,暗三閃身,進了寢殿。
“主子?”暗三疑惑道。
“倒杯水來!”
聲音低沉卻隱忍。
暗三一驚,蠱毒!
心道一聲糟糕,動作卻是絲毫不慢,轉身要朝外面走去。
“不準去!”聲音更低更沉。
“那屬下去叫範公公,讓他備冰,屬下給主子施……”
“誰都不準去,也不能去!”
話落,“咚”一聲響,肥大的身子重重摔倒在地。
暗三一躍前,卻也只來得及護住墨楚卿的頭。
然,也是這一護,暗三心大驚!
燙,好燙,太燙了!
簡直是以前蠱毒發作時的好幾倍燙手!
顧不別的,暗三伸手朝墨楚卿腕部探去,然,半晌過後卻什麼異常都沒發現。
眉頭緊皺,遲疑一息,暗三從懷摸出個小瓷瓶,打開傾倒,下一刻,一顆藥丸被塞進了墨楚卿肥厚的脣齒。
幾乎是轉眼間,原本肥壯的身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減下去,片刻,只餘異常肥大的衣袍包裹着一個俊美不凡,卻臉色紫紅的英挺男人。
手伸出,暗三再一次探脈。
良久……
“益蠱草!”
居然是催發培育蠱毒的益蠱草!
沒時間後悔自責,輕放了墨楚卿在地,暗三要起身朝外躍去。
“不……不準……去……”低喃着,早已沒了冷厲的聲音艱難響起。
“不行!主子,這是益蠱草,會讓蠱毒較之平常數倍強度的發作,疼痛難忍不說,主子的臟器會被灼燒壞死!”
拼盡了最後的力氣,被蠱毒折磨的失了神志,話落,鳳眸緊閉,地的人再沒了反應。
暗三死死咬着牙,躊躇了幾秒,卻終是不甘的重新回到墨楚卿的身邊。
怪他,都怪他!
是他太大意,是他太得意忘形!
說永寧宮的手段怎麼一下變得如此粗暴直白,原來,合歡酒是引,給顧清絕子藥是推,試探主子底細纔是真!
若是他們此時出了去,主子昏迷,無塵不在,又沒有暗部在身邊,偌大的皇宮,萬禁軍侍衛,他們必死無疑!
只,太后此舉又是爲何?想要試探主子身的蠱毒有沒有被解除麼?
沒有時間深思,暗三極快的脫掉墨楚卿的衣服,僅餘一條貼身褻褲,讓他直接光裸的躺在地。
而後,手金針朝着墨楚卿的幾大穴位刺了下去。
片刻……
無用,無用,無用!
以往蠱毒發作時都沒什麼用的針法,他居然妄想此刻會有用,簡直白癡!
泄憤的將針包丟去一旁,暗三轉身去了手盆那裏洗帕子。
不能出去,不能叫水,不能取冰,不能妄動!
在這片餘的寢殿,他唯一能做的居然只是用溼帕擦拭主子的身體,簡直廢物!
一遍又一遍的做着其實根本無用的事,暗三隻求墨楚卿能扛得過去,雖然,心知此番兇險無!
同一時刻,炎京郊外的一處莊子。
“你當真肯定那女子所用乃我聖月宮的祕術?”清淡如水質彬彬的男人聲音道。
“回公子,屬下確定。”嫵媚柔美,酥麻人心的聲音說着,將手的荷包遞給了輕倚在窗邊的人手。
“呵,有意思!你說,那女子是邊境來的孤女,卻被封了縣主賜了婚?原來,炎京也不是想象的那般無趣……”
…
天色微亮,太后猛的從牀坐了起來。
“來人,來人,給哀家來人!”
“奴才在,奴才在,太后,您、您這是怎麼了?”曹世通慌忙跑進了殿,見太后驚恐的睜着眼睛,撫着胸口大喘氣。
“去,快去,去無憂殿把哀家的卿兒接過來,哀家要見卿兒!”
“這,這,太后,天還黑着,郡王怕是還沒……”
“啪!”一聲響,頂級的玉如意砸在了曹世通的身而後摔落在地,成了渣子。
“放肆!哀家讓你去你去,羅嗦什麼!要是哀家的孫兒出了什麼差錯,哀家砍了你們所有人的腦袋!”
怒喝着打斷曹公公的話,太后掀被而起,人已經從牀站了起來。
“是是,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這去,這去,定將郡王帶來,定將郡王帶來!”
曹世通慌亂的退出了殿,殿外的宮女太監趕忙進了來,想要侍候太后洗漱,卻被太后狠狠喝退了出去。
轉眼,寢殿門重又關。
太后優雅的撫了撫鬢角微亂的髮絲,緩緩坐回牀,哪裏還有剛剛氣怒心急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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