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楚卿只覺，心臟震顫着驟痛，此刻肆虐全身的蠱毒都還要痛！
而顧清小臂那血跡橫流的傷口，好似並不只是劃在她的胳膊，卻也同時重重的劃在了他的心。
她，爲何要傷了自己？
爲何傷了自己不算，還拼力一次次的狠掐傷口？
是因爲，怕自己抵禦不了藥效的作用，面對他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便以自殘來保持清醒麼？
是不是說，若他方纔沒有弄出響動，沒有被她聽到，她不用爲了保持清醒而割傷了自己？
這麼想着，墨楚卿只覺心更痛，下一刻，忍不住開了口。
“你，爲何要傷了自己？”
低低的，耳語般的男聲在房響起，傳進了因爲男人突然拉扯自己雙手而驚愣住的顧清耳。
顧清回神，一把甩開了男人還握着自己胳膊的手，同時迅速放下了因爲他的舉動而不小心掀起的左臂衣袖。
衣袖回落間，小臂暴露出的猙獰刀傷迅速隱藏不見。
緊接着，顧清急速站起身，後退兩步，將雙手背去身後，再一次更加用力的掐住。
“是爲了抵抗藥效，讓自己保持清醒，爲了能給我檢查身體，所以才割傷自己的？”
卻是墨楚卿視線追隨着顧清的身影移動，又一次開口道。
顧清不屑的輕嗤一聲，以着讓她厭惡的酥麻嗓音，“顧清不知王爺在說什麼！”
“還有，王爺，在你真的被高溫燒傷臟器之前，在我還能保持清醒之前，你最好趕快告訴我，你爲何會時不時身體發熱！不然，毫不誇張的說，今晚，你、會、死！”
一字一頓將“你會死”這話說完，顧清再一次狠狠咬住下脣，連施力太過，以至於脣齒間有腥甜液體滾落而下都不在乎。
墨楚卿鳳眸幽深，看着與自己拉開了距離的女人，眼底深處是複雜到顧清根本解讀不出的情緒。
下一刻，在顧清以爲仍舊得不到答案，而要無力放棄的時候，墨楚卿薄脣輕啓，低低的嘆了口氣。
“好，既然你想知道，本王告訴你。只不過，即便本王說了，也是無用的。”
“只因爲，若是有那麼一點點解決的辦法，暗三跟在本王身邊這麼多年，又怎麼會眼睜睜看着本王一次又一次毒蠱發作？”
一句蠱毒發作，震得顧清一驚，不敢置信的瞪着正掙扎要站起來的墨楚卿。
“不用驚訝，也不要懷疑。你沒有聽錯，本王之所以會一次次時不時的發熱，不是因爲毒，而是因爲體內有蠱的緣故。”
“顧清，本王被人下了蠱，在本王六歲，因爲母親慘死，離了炎京去大昭寺一年之後，便被人下了蠱。”
“十幾年來，這蠱會不定時的發作。發作時，本王全身高熱，是如同置身爐火，五臟六腑都被灼燒到變形的那種熱。你，可能想象得到？”
“你不是想知道，本王分明隱忍，卻爲何偏偏不讓你給本王用麻醉藥散後再療傷麼？那是因爲，蠱毒發作時，不光高熱，同時還有如同五馬分屍般的痛，不停肆虐全身，然而意識卻平日裏更加清醒幾分。”
“所有止疼的、麻醉的，凡是有可能減輕痛苦的藥，暗三都給本王試過。但是，無用，一點用都沒有。既如此，本王又何需浪費藥材？你說是不是？”
然而，墨楚卿的話，卻並沒有說完。
這一刻，看着眼前的顧清，他沒有心思考慮別的任何東西，只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將憋在心底，從不曾和任何一個人說過的話，告訴她。
“你知道，給我下蠱的人是誰嗎？是師父，是當時大昭寺的主持。是自我去了大昭寺，一直照顧我的師父。”
不自覺的，放棄了“本王”的自稱。
而在看到顧清聽聞了他的話，因慾望緋紅的臉更加震驚的表情時，墨楚卿低低笑了一聲。
“顧清，你誤會了。師父是好人，他不過是被人算計才無意給我下了蠱。也正是因爲這個算計，師父在我第一次蠱毒發作，在知道了自己所爲之後，便不顧褻瀆佛法的自盡了。”
“你知道麼，明明前一晚還在囑咐我要做好功課的師父，第二天卻在我面前燒成了灰。被一把大火，燒的什麼都不剩。”
“對了，無心是師父死的那一天突然出現在身體裏的，伴着我到現在，十幾年。”
說着話，墨楚卿伸手，擡起顧清受傷的胳膊，掀起她的衣袖，定定的，專注的看着面的傷口。
“顧清，本王是個不祥的人。哪怕今晚這麼死了，也不過是世又少了一個怪物而已。本王讓你不用管我，讓你出去，只是想待哪一日，安排好了，可以放你離開。你可以嫁給自己喜歡的男子，安穩的過下半生，可明白？”
話落，將顧清的手輕輕放回她身側，墨楚卿收回了原本投注在她胳膊的視線，轉而看向顧清的眼睛。
“去吧，不過是蠱毒加了催情藥而已，放心，本王不會死，你只照顧好自己即可。”
深深看一眼顧清的臉，墨楚卿在話音落下的一刻轉過身，背對顧清，再不發一語。
而顧清，怔怔看着男人的背影，眼淚不停的，從眼眶滾落而下，帶着因爲催情藥效而起的灼熱體溫，無聲的跌落去地。
原來，不光是母親慘死麼？原來還有師父的死，才讓他分裂出了無心麼？
蠱毒？
呵！五歲喪母，六歲被人算計下蠱，照顧自己的師父因此而死。
他，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
這一刻，顧清不知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感覺。
只覺肆虐着全身的慾望，伴着心底陣陣的抽痛，讓她所有的理智都崩潰不見了般，只能傻傻的，站在原處。
直到，一股更兇猛的熱流竄向小腹的下一刻，男人低低的，幾乎聽不到的悶哼聲傳入耳。
忍不住擡起胳膊，顧清伸手抓向男人的衣袖，用身體裏所有的力道，拉扯他側過身。
果然，見刺眼的腥紅液體，正不住的從他嘴角溢出。
心，抽痛。
下一刻，在理智反應過來前，顧清鬆開了扯着男人的手，一步前，狠狠的，自他背後，環抱住了他。
“墨楚卿，我們圓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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