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永明帝這麼一攪合,大家似是都忘記了讓墨楚卿引薦神醫一事。
芳華殿內,皇喝了第一杯酒後,衆臣也連忙舉杯說起了吉祥的話語,一時間大殿滿是熱鬧歡愉的氣象。
墨楚卿,不知何時收回了投向首的視線,重又恢復了先前一臉平靜冷淡的模樣。
墨楚胤眼含不甘的厲光,幾次想要尋機再提神醫一事,卻是在看到首皇后微微搖頭的動作下,生生作罷。
太后臉的怒色不再,此時正側首和一旁的陵睿王墨錦低低說着什麼。
美酒,佳餚,絲竹,歌舞,先前連翻而起的狀況如同根本沒有發生一般,只餘了君臣共飲的祥和景象。
看着擺在面前桌子的精緻菜品,顧清卻是沒有一丁點兒胃口,只喝着杯的茶水,在首幾人舉杯邀衆人共飲時才淺淺抿一口杯的酒,其餘時間杏眼轉着,暗暗打量着殿衆人的舉動。
也正是因爲如此,沒過多久,顧清無奈嘆口氣,緩緩起身。
墨楚卿不知在想些什麼,猛然間察覺身旁人的動作,鳳眸疑惑轉頭看去。
顧清動作一頓,微側了側身,低聲道,“王爺,我出去透透氣。”
話落,示意了一眼顧清身側隨同進宮的暗七,墨楚卿這才微點了點頭。
見此,顧清接過蘇喬遞來的披風,便朝殿外而去。
話說,顧清進宮,隨侍在身邊的照理來說當是蘇喬和二丫。
何況這一次宮宴與往日裏不同,畢竟有“恢復”正常的墨楚卿在身邊,無需那麼擔心。
顧清本也是想帶着自己的兩個丫頭前來,卻哪知出了潮汐閣沒多遠,便碰丫鬟打扮的暗七。
知是墨楚卿的意思,也知他是爲了保證自己的安全,顧清權衡之下,便留着二丫在王府,帶着細心謹慎的蘇喬和暗七翠竹進了宮。
芳華殿外,立着隨時聽命侍候的太監宮女。
此時見顧清出來,一個小宮女連忙走前。
在聽聞顧清是要如廁之後,便恭敬給一行主僕三人帶路。
皇宮,畢竟是皇宮,一國政治權利的核心所在。
此時,哪怕已經是寒冬臘月,景緻卻依舊迷人。
顧清披着披風,打從出了大殿的一刻,覺空氣雖寒卻清新。
大大的吸吐了好幾口,便覺通體舒暢不少。
路宮人不多,見了顧清,皆恭敬的行禮。
走了片刻,茅廁出現在前方。
打發了帶路的小宮女回去,又示意蘇喬和暗七等在外面便可,顧清這才走了進去。
須臾,方便罷。
顧清整理好衣裙,推門走了出去。
門外,蘇喬忙迎了來,將顧清進去如廁前解下的披風給她披,“小姐,天冷的緊,小心着涼。”
笑着點了點頭,顧清任由蘇喬動作。
一旁,看着顧清臉蒙着面紗,卻杏眼含笑朝蘇喬點頭的模樣,暗七不知怎的,浮現在腦的,是墨楚卿整理顧清的面紗,而後牽起她的手,一道邁入芳華殿的情景。
當然,還有跨進大殿後,顧清暗暗施力欲要掙脫,可墨楚卿卻越發緊握她手的場景。
正在系披風的動作一頓,蘇喬當即轉頭瞪了過去,“翠竹,你放肆,竟然敢如此和側妃說話,你……”
顧清側目,淡淡瞟一眼暗七,輕笑着,打斷了蘇喬的話,“蘇喬,翠竹姑娘說的沒錯。行了,回去吧。”
話落,也不管披風到底有沒有繫好,顧清安撫的拍了拍蘇喬的手,當即擡步朝前走去。
蘇喬見此,又不滿的瞪了暗七一眼,連忙跟。
暗七平靜的臉依舊平靜,雖不願意,但因爲謹記着墨楚卿交代自己保護顧清的任務,遂亦跟了去。
因爲從一開始便知曉暗七不喜自己,所以顧清並不在意她的話。此時,看着一路行來的景緻,聞着空氣隱隱傳來的臘梅香甜的味道,顧清邁着步子,慢慢朝芳華殿回去,渾身下透着一股子懶懶的散漫意味。
“小姐,可是累了?”見着顧清的樣子,蘇喬問。
“嗯,端坐了那麼久,是有些累了,我們走慢一些,好活動活動腿腳。”
擡頭眯眼瞧了瞧懸在空的寒陽,顧清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杏眼隨即漫濛濛水霧,只覺自己有種想冬眠的衝動。
唔,定是因爲今日要進宮,起來的太早,沒睡醒的緣故。
等宮宴結束回了王府,她要好好泡個熱水澡,再美美的睡一覺補眠。
這麼想着,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連帶着眼角都滾下了晶潤的淚珠兒。
而,在一行三人慢慢走着拐入另一條路的時候,前方青石板路央,一團紅紅白白的東西,異常顯眼。
“咦,那是什麼?”蘇喬疑惑的當先問了出來。
秀眉忍不住蹙起,顧清心漫不好的預感。
也不待她吩咐,暗七已經快步前。
顧清也不遲疑,快走幾步朝前過去。
“啊!”是蘇喬忍不住喊出的半聲尖叫,另外半聲,在暗七視線掃視過來的一瞬間便生生卡在了喉嚨。
顧清眉頭擰的更緊,忍下心頭泛的絲絲寒意和噁心,直直看向地那紅白的東西。
紅,血色,像炫目的花兒,一朵朵連成片,開在青色的石板路。
白,毛髮,絲絲剔透,在寒陽的照耀下,反射出銀光。
沒錯,那一團紅紅白白的東西,正是一隻斷了氣的雪白兔子——開膛破肚,雙目被挖,一耳被割,死狀慘烈。
“小、小姐,這、這宮裏路,怎麼會有,會有死、死……”蘇喬聲線顫抖,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顧清沒有回答,又向前邁了幾步走近,接着緩緩蹲下身,伸出手,伸向那兔子完好的一隻耳朵。
只因,長長的耳朵內,塞着一張摺疊起的薄紙。
“不可!”暗七見了顧清的動作,忙擡手阻止。
顧清側目,定定看向暗七,直到暗七抿脣收回了阻止的動作。
袖一抖,寒光現,將那紙從兔子的耳窩挑出。
而後,顧清襯着手帕子,緩緩將紙拿起,慢慢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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