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前,永寧宮,寢殿外間。 . .
太后一身喜慶的宮裝,坐在軟榻,正在和依舊一身天青錦袍的墨錦對弈。
孫姑姑侍奉在側,坐在太后賞賜的矮凳,正盡心的給太后捶腿。
曹世通,拿着一束開得正豔的紅梅貓腰走了進來,悄悄放去了一旁的瓷瓶。
沒一會,滿室便都是淡淡馨甜的梅花香。
“這雪還在下?”太后落了一子去棋盤,擡眼看了看垂首恭敬站在一旁的曹世通。
“回太后,還下着呢,估摸着還能下好一陣子。”曹世通前一步,彎着腰,恭敬道。
“嗯,這雪來的好啊!瑞雪兆豐年,可是安了百姓的心吶!”
又落了一子,太后接着道,“這個時辰,祭祖大典可是結束了?”
“回太后,結束了。方纔,皇和皇后的鑾駕已經進了宮,這會子估摸着應該是在來給您請安的路了。”
“請安?罷了,着人傳話過去,說哀家說的,皇帝和皇后今日祭祖大典定是疲乏了,好好回宮歇着,待明日裏再來永寧宮即可。”
眼底一抹不耐和煩躁劃過,太后朝着曹世通吩咐。
曹世通一怔,忍不住泛了難色,“可是,今個兒是正月初一,皇若是不來給您請安,那……”
後面的話,在對太后猛然間冷厲的視線後,便再也不敢說出口。
曹世通心裏一驚,當即跪去了地,卻不敢說什麼“該死”、“恕罪”不吉利的話觸太后的黴頭。
太后停了與墨錦對弈,定定看了曹世通須臾,“太子呢?他可還好?還有卿兒可有進宮來看哀家?”
“回、回太后。據說,太子知曉了皇晉封王爺爲親王,準起進太廟,朝議政的旨意後,臉色便不太好看。這會子已經重回東宮禁足了。至於逍遙王爺,祭祖大典過後,便、便回了逍遙王府。”
曹世通說的戰戰兢兢,生怕回稟的話,又不小心觸怒了太后。
曹世通,內務府總管,永寧宮的大太監,別人眼太后身邊的紅人。
以前,或者說幾個月前,在四皇子墨楚卿沒有回京前,曹世通自己也是這麼覺着的,覺着自己在太后跟前還算是能說一兩句話。
可是,自從逍遙郡王回來後,他明顯感覺到了太后對他的不待見,或者不能說是不待見,總之給曹世通的感覺是,自己再也不是太后的心腹,甚至一度,他都覺得,自己似乎從來都不是太后的心腹一般。
例如此刻,他回着太后的問話,卻回的心驚膽戰。
只因爲,他摸不透太后的心思,摸不透太后對待太子和逍遙親王到底是什麼樣的態度。
“回王府了?也罷,累了一午,他回府歇歇也好。去,挑些個滋補的東西,送到王府給卿兒補身子。”
“至於太子那邊……由着他去,禁足時間到了再說。”
帶着精美護甲的手朝曹世通擺了擺,太后轉而又接着與墨錦對弈。
而在曹世通恭敬的退下去,房僅餘了三人後,太后卻是雙目帶着笑意,看向對面的墨錦。
墨錦聞言,低低笑出了聲,只是這笑卻不同於在人前謙和得體的笑,而是笑帶着些邪魅氣。
“祖母的棋當然是下的極好。只是不知,東宮那邊,會不會按着您的意思來?”
“呵呵,那個蠢貨,哀家不過是安排人在他跟前說了幾句,他昨晚可不演了一場好戲給哀家看麼?今日之後,怕是那戲會更加精彩了。”
接了孫姑姑端來的茶遞給太后,墨錦又道,“只怕,東宮未必是他的對手。”
“哼,錦兒,你怎麼能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放心,算太子不是那傻子的對手,我們手不是還有其他的籌碼麼?”
又落下一子,墨錦聞言,擡頭看向太后,隨即露出一個僅有彼此可以看懂的笑。
與此同時,東宮。
“嘩啦”一聲響,卻是將將從祭祖祈天大典回來的太子,在踏進書房的下一刻,便狠狠摔了案的東西。
身邊太監小李子見此,瑟縮了下,卻終是壯着膽子開了口。
“殿下,您這是怎麼了,可是祭祖大典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
“不順心?呵呵!何止是不順心,簡直是讓本太子顏面無存!”
“啪”的一聲響,是太子氣怒的話音未落,狠狠一掌擊去了案几。
小李子垂了垂眼皮,在太子看不到的地方眼精光一閃,接着道,“殿下可是一國儲君,誰有那麼大的膽子,竟敢讓您顏面……”無存?
後面兩個字,在太子陰狠的目光看過來的一瞬間生生止住。
小李子“咚”一聲跪去了地,“奴才妄言,殿下息怒!”
“息怒?哼,本太子沒辦法息怒!”
“晉封親王不說,竟然準了那個傻子朝議政,朝議政不說,竟然讓他同本太子一起,跟着父皇進太廟祭祖祈天?簡直荒唐,荒唐!”
連着兩個荒唐,足見墨楚胤有多麼氣怒。
小李子頭皮一麻,“咚咚”將頭重重磕去了地。
“殿下,殿下慎言,慎言!這話要是被皇和太后聽去了,那,那……”
“聽去了又怎樣!本太子不過是放了個冷宮的瘋子出來,皇祖母禁了我的足。可是現在,一個將將才恢復正常的傻子,竟然下旨,想要讓他搶了本太子的風頭,妄想!”
墨楚胤臉的氣怒更甚,配一雙滿含狠絕陰毒的眸子,更顯猙獰了幾分,直看的小李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墨楚卿,看來本太子還是太心軟了些,掘墳、盜牌位都嚇不到你,那我們走着瞧,看看到底誰能笑到最後,看看誰能讓誰跪地求饒!”
狠絕的話說完,墨楚胤甩袖出了書房。
小李子靜靜跪在地,待聽不到墨楚胤的腳步聲後,這才從地爬了起來。
只一張臉,哪裏還有方纔面對太子時的驚恐。
脣角微勾,一抹帶着精光的笑意自眼底滑過,轉瞬不留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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