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單落在桌面上，滑落到包廂的地板。
我看着地上的菜單，立刻蹲下身將其撿了起來，隨後放在桌上。
我也不知道祁總現在是什麼表情，但是根據我以往拒絕別人的經驗而言，他的臉色一定不會好看。
我低垂着睫毛，惹到了顧臨川的客戶，我也沒有臉面跟顧臨川求救，只有點不甘心卻又誠懇萬分的道歉：“祁總，對不起。”
顧臨川一笑，拉過我重新在座位上坐好。
我久久沒有聽到祁總髮怒的聲音，忍不住好奇的擡起頭，誰知道他不僅沒有生氣，還對我流露出慈愛的目光，這一點，實在是大大出乎我的意外。
祁巖無所謂的笑了笑：“沒關係，也是我太唐突了。”
我驚訝。
剛纔的事情，我的確有錯，怎麼祁巖還反過來跟我道歉
祁巖又是一笑：“佳音，你千萬不要別的想法，也別誤會我有什麼過分的企圖，我只是遇見你，一時想起了你的媽媽而已，再加上有點激動，忘了跟你說清楚原因。”
我眼眸睜大：“您認識我媽媽”
祁巖點頭：“你跟你媽媽年輕的時候長得很像，按年齡和輩分來講，你應該稱呼我一聲叔叔，以後，你就稱呼我祁叔叔吧。”他說着，把菜單重新遞給了我：“現在，可以放下對我的戒備了吧”
聽着他的解釋，我靦腆一笑：“祁叔叔。”
原來，是我自己想錯了。
顧臨川沒有把我送給任何人的意思，而祁巖，也並沒有別的心思。
我瞪了眼顧臨川，剛纔我生出誤會的時候，他明明可以跟我把話說清楚的，但是他什麼都沒說，很明顯是故意逗着我玩兒，想要看看我的窘態。
接過菜單，我在上面點了幾樣，又交給祁巖。
祁巖也點了兩樣，至於顧臨川則是看了眼，然後確定好交給了房間裏的侍應生。
菜還沒上來，顧臨川開了口：“祁總，這會兒應該考慮好了吧，你是想要跟我合作，還是跟我那個喜歡出爾反爾的舅舅合作”
祁巖看了看我，隨後道：“你們雙方的誠意都很充足，你要的設計案，恰恰好林氏集團也很喜歡，只不過相比之下，顧氏集團的做事風格，比林氏集團來的更讓人能夠信賴。”
“祁總這是答應了”
“顧總連佳音都搬出來了，我怎麼能夠不答應”
顧臨川揚脣，頷首：“合作愉快。”
我默默聽着，忽然意識到今天談論的話題，基本沒有多少在合作案上，想必兩人也都是事先了解過了。
只是我開始明白，在兩人的合作裏，我扮演了一個重要的角色。
我不傻，祁叔叔看着我的目光那麼親切，他答應顧臨川，真正的關鍵在於我。
原本，我還在擔心顧臨川能不能夠度過他在顧氏集團所面臨的危機，如今一看，完全就是我多想了。
顧臨川是多聰明的人啊，他的心機和城府如此之深，怎麼可能會打沒有把握的仗
我勾了勾脣角，心臟的位置也沒多少疼痛。
明知道自己是被顧臨川利用了，但我
因爲我知道，雖然顧臨川利用了我，但是對於祁巖來說並不損失，而顧臨川也可以因此解決掉他面臨的所有危機。
至少，我不用再擔心顧臨川的處境。
席間，祁巖一直態度和藹，親切的詢問着我跟我媽媽的事情，甚至還問了我很多的近況，以及這些年發生的事情。
我明顯感覺到，他眼裏對我的心疼。
心疼
就連我爸爸，似乎都沒有再對我噓寒問暖過了。
祁巖的關切，讓我感覺到了被長輩呵護的溫暖，提到餘氏集團破產的時候，我眼裏還有些酸澀的，在一個真心關心自己的人面前，我的堅強也會隨之變的衰弱。
一頓飯喫飯，已經到了深夜時分。
期間都是我跟祁巖在說話，至於本來要跟祁巖談論事情的顧臨川，反倒成了我們兩個人的陪襯。
祁巖發覺時間晚了，立刻站起身：“沒想到聊了這麼久，佳音，你肯定也很累了，還是早點回去酒店休息，等我把公司的事情處理好，確定前去晉城的日期以後，再去看你。”
我點了點頭。
我跟顧臨川站起身，跟着祁巖並肩離開了包廂。
剛走出餐廳，就見一輛車停了下來。
林憲正帶着助理趕過來，他的形容有些亂，明顯是剛下飛機就趕過來的，看到顧臨川后，他心生不妙。
顧臨川拉着我的手腕，眼裏眸光依舊，但我察覺到周身的溫度冰冷了下來。
看來他對林家的人，透着骨子裏的厭惡，那種毫不掩飾的情緒，任誰都能夠感覺到。
林憲上前，站在祁巖對面，擋住了他的去路：“祁總，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顧臨川給你開出了什麼樣的條件，我給你開出雙倍的條件，這個合作案對我們林氏集團來說，真的十分重要”
祁巖沒在意他說了什麼，只是對我道：“顧總，佳音，早點休息。”
顧臨川出於禮貌的揚脣。
我目送着祁巖走遠，被顧臨川拉着手往停車的方向走。
林憲忽然衝了過來，他擋在我跟顧臨川的前面，顧臨川擔心我受到波及，一手把我推到了他的身後。
林憲揪住顧臨川的衣領，隨後迅速冷靜下來，他壓抑住怒意：“臨川，當年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子，但是事情過了這麼久，怎麼說我們都是親戚關係，你沒道理搶了我的機會是不是你說，你要什麼樣的條件，才能夠讓我接受這次的設計案”
顧臨川冷冷一笑，寒徹心扉的冷，讓人渾身發顫。
林憲也經不住被他那樣看着，很快敗下陣來，他語氣又軟了幾分：“臨川，看在我是你舅舅的份上”
他還沒說話，就被顧臨川打斷。
“你還知道你是我舅舅”
“我”
顧臨川拉着我，把我先一步推進了車裏坐好，隨即坐在我身邊，對林憲道：“顧東這次，又給了你多少好處”
林憲沉默。
砰
車門被顧臨川大力關上，他握着我的手，正在逐漸的，用力的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