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臉因爲缺氧漲得通紅，我的眼裏，倒映出顧臨川陰沉恐怖的臉色，脖頸的力道，不會讓我立刻窒息過去，卻會讓我難受至極。
這就是顧臨川給我的懲罰嗎
他想要我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嗎
我的腦袋暈暈乎乎的，但是我清晰的嗅到，顧臨川身上濃重的酒氣。
他喝酒了
“咳咳顧咳咳”我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瞥見顧臨川充斥着血絲的雙眸，我忽然冷靜下來了，變得不再害怕，連雙手拍打的動作也跟着停頓。
我感覺得到，他並不想要殺我。
因爲顧臨川那麼聰明，他肯定知道怎麼才能夠將我掐死的力道，但是他只是用着同樣的力道讓我難受，並沒有讓我徹底的窒息。
這說明他雖然喝醉了，但神智依舊清醒。
我徹底放棄了掙扎，由着顧臨川掐住我的脖子。
如我所料，他沒有再加重力道。
顧臨川見我如此，嘴角勾起邪佞的笑意，眼裏充斥着瘋狂的戾氣和陰鷙，他看着面前我的臉，他想要下手，想要把我弄的遠遠的，又固執的不肯放手。
我似乎感染到了他又愛又恨的情緒。
在顧臨川眼裏，我應該就是個無情無義的人吧。
也好。
就這樣挺好的。
我的喜歡，原本就需要任何人知道。
這裏面的任何人，也包括了顧臨川。
“咳咳”
顧臨川湊近，一字一頓道：“餘佳音，我真想掐死你”
他說完，掐住我的脖頸鬆開，高大的身子倒在大牀一側。
我摸着被掐痛的脖頸，不用說，肯定已經是紅腫一片了。再加上我的皮膚一向白，有點什麼痕跡都會很久才能消失，爲了不讓人發現，我還是戴一段時間的絲巾比較好。
好在如今的天氣也比較清涼，戴着絲巾，不會引起別人懷疑。
我從牀上坐起身，看着顧臨川，他閉着眼，但是我知道，他並沒有睡着：“你爲什麼沒有殺我”
聞言，顧臨川的眼睛睜開，他目光復雜看着我。
接着，他伸手過來捧住我的半邊臉，這次沒有用任何力道，輕柔的不可思議：“爲什麼沒有殺你”
“你剛纔，不是想要殺了我嗎”
“餘佳音，你還真是會演戲啊，我不相信，憑你的聰明會看不出來我的心思，我要是想殺你，又怎麼會親自動手把自己搭進去”
“”
他鬆開手，嫌惡道：“還有，殺你，也是髒了我的手。”
髒了我的手
我的腦海裏，不斷重複着顧臨川的話，心臟的疼痛，加深。
顧臨川卻笑開了，他很欣賞我難受的樣子：“怎麼了，你怎麼這樣看着我，是不是你也被我的話氣到了還是說，你並不像表面上對我沒有一點感覺”
我勉強扯出一抹笑意，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也不是我應該退縮的時候。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我的勇氣究竟是從哪裏的，因爲我第一次跟顧臨川起爭執
的時候完全是害怕的，然而現在，我竟然敢一次次的說出讓他不爽的話。
或許，我正如林皓宇一樣。
他是仗着方霓的喜歡，所以對方霓不放在心上，而我敢這麼大膽，也是因爲我知道顧臨川暫時還是喜歡我的，所以我纔敢趁着他對我的這點喜歡沒有銷燬殆盡時，敢於挑釁和激怒他。
顧臨川望着我，濃眉蹙起：“你笑什麼”
我學着他的樣子躺在牀上：“我在笑，既然顧總覺得殺我髒了你的手，真是委屈了你這幾個月還要跟我同牀共枕，在這張牀上做着極盡纏綿的事情了。”
顧臨川面色更加難看。
我扭過頭，看着他的側臉：“對不起，委屈顧總了，不過顧總嫌棄我髒，不如以後我們就彼此別再碰觸好了。我擔心我太髒了，會玷污顧總，那樣，我會愧疚的。”
面上的笑容，遮掩了我心底的難受。
我支起身體起身。
別墅很大，也有很多客房，這裏是顧臨川的主臥，想要不跟他同處一室，有很多選擇。
顧臨川見我如此，也從牀上坐了起來。
他看着我離開的背影，咬牙切齒道：“餘佳音，你不要以爲我會一直這麼縱容你，我對你的喜歡，是有限制的。你敢在我面前如此說話，不就是因爲你知道我對你還有點喜歡嗎”
有點喜歡
雖然知道顧臨川對我只是有點喜歡，不過心裏清楚，和親耳聽到他說出來還是有所差異的。
自己清楚的時候，會難受。
當他親口說出來的時候，會更加難受。
那種疼痛程度，就如同刀片正在一片片割着自己的肉，每一處刀片經過的地方，都是鮮血淋漓。
我轉身，在顧臨川恨不得殺了我的目光下，繼續道：“顧總說的沒錯，我的確是仗着你對我還有那麼一點點喜歡，纔敢在你的面前如此爲所欲爲。但是我們之間，也不僅僅存在着那一點點喜歡對不對真正的原因，難道不是我跟你簽訂的代孕協議，還有一些利用價值不是嗎”
“”
死一般的寂靜。
無聲。
顧臨川頭痛的揉着眉心，他是真的拿我沒有任何辦法。
隨即，他低笑出聲，全身的戾氣消失，言語中帶着一絲落寞和悲涼：“你就那麼想要離開我的身邊嗎爲了離開我，你甚至不介意想盡辦法來惹怒我，我就真的讓你這麼厭惡”
“”
我喉間發酸，差點就裝不下去了。
他在我面前妥協了。
認識這麼久，從來高高在上的顧臨川，怎麼會有在我面前低下的時候
他的妥協，讓我意識到，原來他能夠因着眼下的喜歡，暫時放棄他高傲的自尊。
只可惜，我是一個不僅對別人狠心，對自己更狠的人。
這一點，我從來都知道。
若是別人看到這樣的顧臨川，肯定會感動的忘記周遭面臨的所有問題。
我沒說話，因爲我怕我一回答，我的哽咽會出賣我。
我轉身，繼續往外走。
顧臨川，我們就到這裏吧，不要再繼續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