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心臟的位置,似乎有什麼東西砰的一聲裂開了。
那是我的血肉。
它裂開了一道又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順着裂開的口子滑落,疼痛感使我的頭腦越來越清晰。
他懷疑的目光,以及懷疑我喜歡他的語氣,都讓我深深的體會到了被喜歡的人質疑是什麼感覺。
喜歡,不能說。
深愛,不能表白。
這樣煎熬的處境,還需要面對他的懷疑,對我來說,的確是一件難以忍受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我還是裝作沒心沒肺的樣子。
因爲越是疼痛,就越是讓我清楚地知道,我必須要陪着顧臨川好好把這場戲給演下去。
曾師兄的劇組,爲了等我開拍延遲這麼久,我不能夠在這個時候跟顧臨川攤牌冷戰。
否則,我失去的,是我無法出演我媽媽親手寫出來的故事,曾師兄失去的,卻是他的一部作品。
做人,不能這麼自私。
曾師兄對我好,又尊重我媽媽生前的作品,我說什麼都不能夠憑着性子做事。
在顧臨川審視着我的目光下,我嘴角僵硬的笑容迴歸自然,目光溫柔如水:“當然。”
顧臨川對我的行爲尤爲滿意。
笑容,是他心情愉悅最好的證明。
“你難道一點都不介意我跟她的事情你難道不覺得,我這麼做在很多人眼裏都是錯誤的嗎”
我搖了搖頭:“我喜歡你,自然對你做的任何事情都站在支持的角度。”
顧臨川輕笑出聲。
“呵”
他抽回手,跟我拉開距離。
漸漸的,他眼角的愉悅,變成了諷刺。
我親眼看着他這樣微妙的變化,心痛的無法呼吸。
說實話,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會支持顧臨川,會不介意他在跟我在一起的同時,還有另外的一份感情存在。
尤其這份感情,是維持了那麼多年的。
更讓我介意的是,他對對方的關心程度和維護程度,是我遠遠不能夠相比的。
我喜歡顧臨川,我會介意。
可是如今,我能夠說出來嗎
我是一個連喜歡,都要藉着演戲的機會才能夠表現出來的人,怎麼敢在顧臨川說出我很介意這句話。
顧臨川收斂了笑意,他戲弄完了我,又目光深深地望着我,似乎要將我的靈魂都全部看穿。
他冰涼的手指,落在我下巴的位置:“佳音,真希望你能夠一直這樣表現下去,就算我明知道你全部都是在跟我做戲,你說的全部都是假話,我也願意跟你繼續相處下去。”
我喉間發酸,趁着語氣還能夠繼續維持鎮定時,跟顧臨川裝傻充愣:“臨川,你在說什麼呢我喜歡你,是真的。”
是真的
這三個字,我只能在心裏默默重複。
顧臨川抽回視線,一改方纔對我的姿態,對着前方的森威道:“跟她說說,我爲什麼會出現在聖安醫院,又爲什麼會爲了醫院裏面的人到處奔波。”
嗯
爲什麼要通過森威的話來告訴我
我疑惑的看着顧臨川。
很快就就明白過來,他這麼做的目的。
因
爲他覺得,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我不會相信,所以他才需要藉由森威來告訴我事情具體的情況。
迄今爲止,我跟顧臨川在一起,對於他每次跟我說的話,我都不敢做到百分百的信任,因爲我沒有相信顧臨川的膽量。
我怕我對他的深信不疑,會成爲最後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利器。
我避開顧臨川洞悉一切的目光,嘴角的笑意,再也僞裝不下去了。
森威跟着顧臨川這麼多年,深知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以及這些話應該說到什麼樣的程度。
“餘小姐誤會顧總了,顧總跟醫院裏面的人,並不是你所想象當中的那種關係,顧總跟對方什麼事情都沒有。”
“顧總這麼做,皆因爲這是他的責任和義務。”
責任和義務
雖然森威沒有具體透露出林姨的身份,但卻解釋清楚了顧臨川爲什麼會對林姨這麼好。
我望着顧臨川,對於我的想法,感到無比的愧疚:“是我心胸狹隘,心思齷蹉,纔會誤以爲你那樣,顧臨川,我跟你道歉,你想要怎麼懲罰我,都隨便你。”
顧臨川瞧了瞧我認錯的態度,臉色好轉了些:“認錯及時,話語誠懇,證明你還有被原諒的空間。”
這麼輕易就不跟我計較了
我想的,還是太簡單了。
因爲一回到別墅,顧臨川甚至都沒有給我喝一口水的時間,直接把我打橫抱起,一路上樓去了臥室。
我身上的布料,在他的掌下化成碎片
他面上沒有表露,但是從他迫切的行爲和動作上,我知道,他還是有點生氣了。
昏昏沉沉時,他又用痛意和歡愉將我刺激的清醒。
他的薄脣,從我脣上移開。
鼻尖相抵。
他眸光深深的望着我,大掌落在我後腦勺的位置,觸碰着我柔順的長髮。
“是你說的,怎麼懲罰都可以。”
“”
的確是我說的。
所以被顧臨川反反覆覆的折騰來折騰去,我也沒有埋怨他的理由。
不管怎麼說,事情本來就是我想多了,是我把顧臨川想象成了那種人。
他沒有氣的失去理智掐死我,已經是對我天大的寬容。
第二天,我撐着痠痛不已的身體坐起身。
顧臨川已經穿戴好了衣服,見我醒來,他走過來在牀沿坐下,隨手扔給我一條領帶。
他對我挑眉,又揚了揚脖頸。
這個意思,我知道。
我拾起領帶,坐在牀上爲他繫着。
顧臨川的目光,全程落在我的臉上。
忽然,他道:“其實,就這樣一直下去多好。”
我爲他整理領帶的手輕顫了下,並沒有迴應。
想要僞裝出來一副受寵若驚,十分享受目前狀態的樣子,卻怎麼都無法演繹出來,剛嘗試着扯了扯脣,想着要不要違心的說幾句,就被顧臨川斥。
“餘佳音,你的演技還需要好好的磨練一下。”
我張了張脣,想要說點什麼,最終,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顧臨川說的沒錯。
我的演技太差了,在演技精湛的他面前,幾乎一眼就能夠看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