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發什麼瘋”絃歌直接被齊商扔到牀上,頭磕在牆上疼的齜牙咧嘴的。
齊商臉色始終難看得緊,看着絃歌捂腦袋的動作眉頭皺的更深,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麼,卻始終沒說出口。
“公子,大夫來了。”門外傳來辛夷的聲音。
“進來。”
大夫仔細替絃歌查看了手上被燙傷的部分,又仔細的囑咐了一番便揹着藥匣子離開。
“看也看過了,齊公子請回吧。”絃歌也冷着臉送客,這人今晚到底怎麼了喝多了找她來耍酒瘋麼
“你不好好在客棧待着跑到那兒來作什麼”齊商也語氣不善,眼刀子一個勁往絃歌身上扎。
“就允許你們花天酒地還不准我出門玩了再說了,那是我願意去的嗎,還不是齊恆拽我去的”絃歌沒好氣的吼回去。
“他拽你去你就去,你自己沒腦子嗎”
“你纔沒腦子,我怎麼知道你們在那種地方風花雪月要是提前知道打死我都不會去的”
“什麼叫風花雪月,我那是在談生意”齊商眉心的黑霧愈發濃重。
“我管你是在做什麼,你齊世子愛做什麼做什麼也用不着和我說不是,我又不是你娘,我管得着麼我”
“顧絃歌”齊商徹底怒了,“你怎麼這麼不識好歹”
那句顧絃歌卻是觸到了絃歌的逆鱗,這三個字意味着什麼,或許別人不知,可這卻一直是絃歌心底的一根刺,淬了毒的刺。
“齊世子慎言,顧絃歌乃罪人之後早在八年前就死了,我現在叫葉無歡。”絃歌冷笑。
絃歌的反應是齊商沒有料到的,但他也知自己這是揭了她的傷疤,當即沒了脾氣,只好放下面子軟聲道:“我無意衝你發脾氣,我只是擔心你, 你說”
“那還真是有勞齊世子了。”絃歌陰陽怪氣的打斷他的話,齊商原本已經被壓下的怒火瞬間又竄了上來,“喂,你非要這麼陰陽怪氣的和我說話嗎”
“那你還想怎樣”
兩人誰也不讓誰,就在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門被打開,齊恆舉步進來,
絃歌本就心情不好,再一看見齊恆心情愈發的差,乾脆坐在牀上一言不發。
“兄長怎麼來了。”齊商臉上怒意未消,連帶着聲音都格外僵硬。
齊恆並未作答,視線在兩人之間逡巡了一陣,隨即走到絃歌旁邊抓起她的手看了看,其實方纔那柳嫣然手中的羹湯雖然燙,但是她朝自己潑過來的時候絃歌往後退了好幾步,也躲過許多,而被燙到的部分雖然紅腫看上去有些駭人,不過也已經上了藥比剛纔要好多了。
“你做什麼”絃歌掙扎不開,狠狠的瞪着齊恆,而後者只是淡淡的看着她,手下用力按在她燙傷處,絃歌喫痛,低呼了一聲。
“兄長”齊商慌忙上前想要阻止,但對上齊恆薄涼的眼神時卻是不敢再開口。
“痛嗎”齊恆輕飄飄的開口,可那欠打的語氣怎麼聽怎麼覺得他是在幸災樂禍。
“公子不如自己來試試”絃歌幾乎將後槽牙磨碎。
“這些是怎麼回事”齊恆撩起絃歌的衣袖問道,後者不及反應,愣了一下,隨即而來的是被人揭開傷疤的羞憤,“甘卿底事請你鬆手”絃歌徹底拉下臉來,可是語氣卻冷得可怕。用另一隻手想捂住那些傷疤,但是卻只是欲蓋彌彰。
絃歌胳膊上縱橫交錯的疤痕,大多是有些時日的,唯獨腕上的一條,想來是才結痂脫落,露出粉嫩的肉。
齊恆像是沒聽到絃歌的聲音似的,竟是又抓起了她另一隻胳膊,撩開衣袖,入眼的亦是同樣的,只不過相比起右臂,左臂的疤痕明顯多出許多。
齊商站在旁邊,自是將絃歌胳膊上的傷看了個一清二楚,當即驚得說不出話。
“這些,都是那人打的”齊商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往日的事絃歌雖然對他說過,不過也只是粗略的帶過,並未細講,他大致也能想到那些日她過得究竟是怎樣生不如死的日子,每次想到便會愈發心疼,可是在看到她手臂上縱橫斑駁的疤痕時才發現原來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那樣多的疤,又怎會是一日形成的
而且,除了手臂上,她身上究竟又有多少傷
齊商簡直不敢再去想。
齊恆沒信微蹙,“何人”
“與你無關,怎麼,皇帝陛下與世子殿下無事可做便來羞辱與我嗎”絃歌的眼神愈發清冷,像極了未開封的劍。
“我並無此意。”齊商慌忙解釋。
“有與沒有,並沒有什麼差別。”
屋內的氣氛劍拔弩張讓人窒息,終於,齊恆鬆開了絃歌,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了片刻,便轉身離開。
他究竟意欲何爲,難道僅僅是爲了羞辱她
絃歌看着齊恆的背影,籠在寬袖中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掐進肉裏,竟絲毫感覺不到痛意。
齊商原本還想說點什麼,可看着絃歌冷寂的表情,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處。
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
前幾日一直陰雨綿綿,雖然有些溼熱,但總歸還是可以承受的。可今日天放晴了,才更覺夏日難過,暑熱難當。
三更的梆子已經敲過,可白日裏的暑氣依舊強盛,加上聒噪的蟬鳴聲,越發讓人心生煩悶。
齊
恆房中的蠟燭依舊亮着,他安靜的坐在牀邊看着手中的書,在燭光的映襯下,輪廓分明的側顏愈發好看。
一陣風吹過,燭焰輕晃了一下,隨即恢復平靜。
“進來。”齊恆沒擡頭,又將書翻了一頁。
“主子。”莫白直接翻窗進來的,行了個禮,也沒等齊恆開口問話,便道,“屬下無能,查不到。”
齊恆眉梢微挑,終於擡起頭來看着莫白,“查不到什麼叫做,查不到”
“想來是有高人從中作梗,除了先前回報的那些,一無所獲。只查到蘇磁鎮,便再沒有半點線索。”
“高人”齊恆的表情愈發高深莫測,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的摩挲着書頁,思慮片刻,突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這麼多年都沒有半點蹤跡,可偏偏這個時候露出行蹤讓人找到,可不就是高人麼”
莫白有些莫名,“主子說的是”
“去,把那個王富貴給我查一下,還有,蕭湛那邊可以不用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