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手建立了“長生殿”,到處殺人,蕭意也是他最得力的刀。爲此,他找那人吵過無數次,但每次都是鎩羽而歸,看着自己的弟弟變得越來越陰晴不定喜怒無常,他這才慌了。
就在他想要帶着蕭意走時,蕭意卻找上了他,哭着撲進他的懷裏,哭道:“哥,我好怕,義父讓我去殺人”那時他才知道,蕭意體內竟然分裂出了另一個人,一個惡魔。
爲此,他去請教了薛老,可薛老也只是搖頭表示此症根本沒有辦法根治。
那時,他絕望得想殺人。
看着弟弟變成這幅德行,蕭湛更加堅定了要報仇的想法,於是他一邊聯絡朝中大臣想辦法搬到顧羨之,另一方面讓長生殿從中做手腳收集顧羨之的罪證,亦或者是製造一些罪證。局面越來越好,可他卻越來越痛苦因爲他慢慢發現,自己好像喜歡上了這個顧家大小姐。
使小性子的她,古靈精怪的她,惹是生非的她,聰明過人的她都能隨時牽動他的情緒。
可是血海深仇不得不報,他還是強壓下自己的心思,積極在朝中大臣中走動。
終於,顧羨之被判五馬分屍,頭顱高懸於城樓示衆。看着城樓上的那顆頭顱,他心中格外痛快。
顧家被抄,該殺的人都被皇上下令殺了,一個不留。
但他的心情還算不錯的,因爲他提前派人將顧絃歌擄走,假意做成被人綁架的樣子。隨後讓人送信到顧府去,並且算好了時間,送信的人到顧府時顧羨之一定進宮了,那麼顧夫人一定會去救自己的女兒,這樣他的人便會將顧夫人也一併留住。這樣,顧夫人和顧絃歌都可以因此逃過一劫。因爲在顧府的這幾年,顧夫人的善良他看在眼裏,不想讓她死了。
可是他沒有想到,自己的目的被那人察覺,竟是悄悄改了命令,讓趙西風將顧夫人殺了,然後把顧絃歌帶走了。
當他看到顧夫人的屍首時,愣了許久,後來聽人說顧家大小姐的屍首也被找到了,他怒極攻心,竟是一口血吐了出來。
顧絃歌死了,他將自己關在房裏十日,再出來時,又成了那個冰冷生人勿近的蕭湛。
他一直以爲,顧絃歌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既然死了,那便死了吧。
可在兩年後,他竟然在“長生殿”的據點山莊中無意間發現了她。
那時他本是去找義父有事情,但下人說尊主不在讓他稍等。他百無聊賴中不小心觸碰到了牆上的機關,於是一個暗門出現在面前。他心下好奇,走了進去,不想暗門中還有一道暗門,走到最裏面,是一間很小的密室,裏面不透氣,散發着惡臭。
他本是轉身便想走,不想竟察覺到裏面有人的呼吸聲,他心下疑惑,走近了看。那屋子都是被封住的,只有最底下牆角的地方有個比老鼠洞要稍微大點的洞可以往裏面看。外面上了鎖,他看不見裏面的人。正準備往外走時,卻聽見裏面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娘,不要丟下鈴鐺啊,娘”
他直接愣住了,這,這分明就是顧絃歌的聲音
那人竟然瞞着他抓了顧絃歌
他一怒之下本是要去找那人質問的,可是平靜下來突然想到,此時按兵不動方是上策。
於是他依舊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但暗地裏卻會調查此事。
這時他才知道,原來顧絃歌被他作爲“藥人”在養着。
“藥人”是什麼或許別人不知道,可是蕭湛自己卻是再清楚不過,通過長年累月的喂毒藥和解藥,讓“藥人”的體質完全改變,最終成爲百毒不侵併且可以解百毒的人。不過代價卻是極其慘重,他從未見過哪個藥人能活過三十歲的。
想到這裏,蕭湛幾乎要剋制不住自己去殺了義父,他竟然這麼對一個小姑娘
後來,蕭湛便經常給她送喫的,可是又害怕她聽出自己的聲音,所以從沒說過話。
不過紙總歸是包不住火的。他總給顧絃歌送喫的這事還是被義父察覺了,將他狠狠的抽了一頓,讓他兩個月沒下的來牀。
在蕭湛養傷的這段時間,他終於想清楚了自己對顧絃歌究竟是怎樣的感情,也明白,義父不過是將他和蕭意作爲他慾望的跳板,說什麼替他顧家報仇,不過是他自己想要毀了大梁。原本他是勸蕭意與自己一起逃,可蕭意卻拒絕了。所以,他將顧絃歌偷
偷救出來,帶着她逃了。
一逃,便是三年。絃歌在第四年纔開始逐漸恢復神智,他也逐漸安定下來,不再帶着她東躲西藏。
對於薛老,蕭湛捫心自問是有愧的,當年是他老人家救了自己一命,甚至不顧自己朝廷欽犯的身份收留他,還傳授他醫術。蕭湛對他一直是心存感激的。他也一直以爲自己做的那些事足夠隱祕,至少薛老是不知道的,可他沒想到,竟然什麼事都瞞不過他。
薛老夫人壽辰那日,薛老將他單獨叫過去,直接點出了他的真實身份,他一直都知道薛老聰明,可沒想到自己化身蕭意他也能認出自己。
“老夫不管你是蕭湛還是蕭意,當年的仇你不是已經報了嗎,顧家滿門盡滅,你難道就不能放過鈴鐺”薛老痛心疾首的看着他,眼中盡是失望。
蕭湛心下好笑,原來他老人家竟然以爲自己是爲了報仇才一直待在無歡身邊,不由得正色道:“薛老,您的救命之恩,傳道受業之情,蕭湛銘記五內。對於無歡,我並非像你說的那樣是爲了報仇。徒兒不想瞞您,我心悅她,想娶她。”
聽聞蕭湛這般說辭,薛老卻是突然激動起來:“可是你知道,你們根本不可能”
“有何不可”蕭湛揚起頭,反問。
“你們蕭顧兩家的恩怨,豈是三言兩語便能說清的更何況,鈴鐺現在也是一心想要爲她爹孃報仇,你以爲她知道她爹孃的死,她顧家的滅門都是你一手操縱的,她會原諒你嗎”
蕭意眉梢微揚,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只要師傅不說,那自然無人能知道,不是麼”“蕭湛,不要如此冥頑不靈,過去的錯既已鑄成,就不要再一錯再錯了。”薛老痛心疾首的抓着他的手腕,勸道,“想必你已經知道當年你蕭家滅門顧羨之不過是被人迷惑,此事幕後另有其人,否則你不會與鈴鐺如此親近。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利用她的報仇心切來滿足你自己的私慾啊當年她還小,什麼都不懂,她何其無辜啊”說到這裏,薛老有些氣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