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喫完飯,下人將碗筷收拾乾淨,齊恆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將絃歌抱住,然後胡亂的去吻她。
“齊恆,你”
“噓,乖乖的。”齊恆堵住她的嘴,讓她只能發出一聲聲的悶哼。
絃歌拼命掙扎,好容易將齊恆推開,氣喘吁吁的道:“我想出宮。”
齊恆微怔,眸色暗了些,“你說什麼”
絃歌深吸一口氣,認真的開口道:“我想出宮。”
“理由”
“我記起來了。”
齊恆心中一緊,一股寒意從腳底心直接衝到頭頂,她方纔說什麼
見他驚訝的樣子,絃歌嘆了口氣,說道:“這些日子,多謝你的照顧。我很感激。”
“你什麼意思你要離開朕”齊恆心中又驚又怒,好像自己的寶貝要被人奪走了一般,一把上前抓住絃歌的手,氣促不勻,甚至胸膛因爲急促的喘息明顯的起伏。
“皇上,就憑着我的身份,足以在朝中掀起軒然大波。我實在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了。”絃歌淡淡的開口道。
“爲什麼不可以你現在已經是朕的弦妃,朕說可以,你當然就可以”
“皇上,你如何能堵得住悠悠衆口又將如何跟朝臣們交代”
“爲何要交代這是朕的家事,何須外人置喙”
“皇上,我,已經不乾淨了。”絃歌低下頭,掩去了眼中的情緒,可齊恆還是能感受到她渾身上下散發的巨大的哀傷和無力。
“不誰說的你永遠是朕心中的鈴鐺,這一點誰都不能改變”齊恆突然拔高了聲調,隨後像是急切的想要證明什麼似的,捧住了絃歌的臉胡亂的吻着她,而絃歌卻想一隻木偶一般,由着他胡作非爲。
次日,雨淅瀝瀝的下着,一大早,一輛明黃色的馬車便從東華門駛出,徑直出了城,馬車後面還跟了百十來個的禁衛軍。
陣仗如此之大,在天子腳下生活慣了的人一眼便能認出這好像是皇上上次祭天出巡時乘坐的馬車,紛紛下跪避讓的同時,都伸長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看看到底能不能一睹真龍天子的威嚴。
馬車上的不是別人,正是絃歌,以及連翹。
此時絃歌正靠在馬車壁上閉目養神,不過所幸這馬車壁都用絲綢裹過了,裏面甚至還填了棉花,靠在上面倒是軟軟的。
連翹則坐在對面磨皮擦癢坐立不安,不時的看一眼絃歌,然後又低下頭若有所思。
“歡歡”連翹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你別生氣,皇上也是爲你好”但看絃歌沒反應,不禁聲調提高了些,“我知道你沒睡着,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從歡歡看見這輛馬車開始,臉色就一直不好,想必聰明如他定然明白爲何,不由得一陣心虛。
絃歌幽幽的睜開眼,淡淡的看了連翹一眼“那你告訴我,我該怎樣”聲音沒有絲毫的情緒,可是卻帶着一股子的疏離和淡漠,尤其是她眼中的死一般的沉寂,突然讓連翹有些無所適從。見她無話可說,絃歌復又閉上了眼。
昨夜齊恆瘋狂的折騰了她一宿,最後還是答應讓她出宮轉轉,絃歌想了許久,提出要去爹孃的墳前祭拜,然後再去歸元寺上香,齊恆想了想還是同意了。可是在今天一早看見宮門口的那輛明黃色的馬車,以及馬車後綿延的個禁衛軍隊伍,便什麼都明白了。
此一箭雙鵰,算計的還真是精妙之極啊
最絕的,他知道自己或許會猜到他此舉的用意,所以還特意將連翹放在她的身邊,說是陪她解悶,但是無非是防止她不要臨時起意壞了他的計劃罷了。
一路都是走的官道,倒還算平穩,就這麼晃晃悠悠的,絃歌還真的睡着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馬車外傳來侍衛的聲音“娘娘,到了。”。
下了馬車,連翹撐了把傘將絃歌扶下馬車,絃歌想了想,接過連翹手中的傘,吩咐她到馬車上等她,自己一個人慢慢的踩着泥水走到不遠處的一個小土包前。連翹雖然想跟着,但是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的上了馬車,而其餘的禁衛軍
則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盯着絃歌,生怕她突然消失了。要知道,皇上可是特意交代過的,若是娘娘出了什麼岔子,他們便要提頭來見。
“爹,娘,是你們在冥冥之中保佑女兒麼”絃歌輕聲問道。
那時她心中萬念俱灰從懸崖上縱身跳下,墜入江中。朦朧中眼前一團白光,依稀能看見前面有兩個熟悉的身影,她愣了一下,想上前,可那兩人轉身就走。她追啊追啊,追了好久,直到最後筋疲力盡都沒能追上那兩個人。
後來,只聽空曠安靜的周圍突然響起爹的聲音,“鈴鐺,好好活下去,不可以再做傻事了,懂嗎”那聲音縹緲而遙遠,但卻讓絃歌忍不住想哭。
最後,她竟然死裏逃生。
現在想來,許是爹爹和孃親在天之靈的庇佑吧。
“爹,您早便知道蕭湛所做的一切了,是麼不過您想還債,所以才由着他。所以,當真是女兒害了我們顧家嗎”絃歌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似的,有些呼吸困難。
“爹,您若在天有靈,請告訴鈴鐺,鈴鐺該怎麼辦今後的路還有那麼長,鈴鐺該往哪兒走”
絃歌在那裏站了很久,連翹等人也不敢上前勸,只能由着她站在那裏,斜風細雨,將她的身子淋溼了大半,裙角也全是泥污,那樣悽楚的背影在細雨朦朧中更顯得清冷。
大概過了兩個時辰,絃歌這才慢慢往馬車這邊走,將她拉上來,連翹看着她渾身溼淋淋的樣子忍不住埋怨:“你身子剛好,怎麼能這麼淋雨,若是病了,皇上不知道該怎麼罰我了。”一邊說着一邊拿出帕子替她擦頭髮上和身上的雨水。
絃歌勉強扯了扯嘴角,但連翹明顯看到她眼眶紅紅的,像是哭過的樣子,於是後面的話又堵在喉嚨處。
一行人行了約摸一個時辰,這纔到了“歸元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