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凰謀錦繡 >第161章 他竟然,如此決絕嗎?
    看着裴棲遲得意的樣子,絃歌愣了好幾秒,隨即強壓下心中的酸澀冷笑:“你以爲你這樣說我便會信”她已經上過一次蕭湛的當,便不會再蠢第二次了,除非齊恆親自對她說出這些話,否則她絕對不信。

    “信不信由你。”裴棲遲起身,整理了一下儀容,語氣淡淡的,“你讓齊世子交給皇上的信,皇上看都沒看便扔給我了,讓我隨意看着處理便是。而方纔那些話,也的的確確是皇上親口說出來的,否則,你以爲我能隨意出宮你以爲我怎麼會知道你信中的內容呢”話音落,果不其然的看見絃歌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看見絃歌失魂落魄的樣子,裴棲遲心裏升起一股快意,她被顧絃歌踩在腳下這麼多年,現在終於有機會讓她反踩回去了,這讓她格外得意。“顧絃歌,你要知道,這世上並非誰都非你不可的。或許,此事放在當年你爹權傾朝野的時候,或許會有所不同。可是你想想,你現在一無所有,你又憑什麼來和我爭”說罷,由着青檀扶着她轉身離開。

    裴棲遲走到門口時突然停下,從懷裏掏出一枚洗的有些泛白的荷包,“對了,這東西,是皇上讓我扔掉的,我想還是還給你比較好吧。”說着,將那枚荷包隨意的扔在地上。也不知有意無意,裴棲遲在離開時還在那荷包上踩了一腳。

    看着裴棲遲主僕二人消失的身影,過了許久絃歌纔回過神來,慢慢的走過去蹲下,將那枚荷包撿起來,放在掌心小心翼翼的將上面的腳印拍去,然後輕輕的摩挲着,臉上盡是悲憫。

    他竟然,如此決絕嗎

    或許她可以安慰自己裴棲遲的話絕不是真的,齊恆不會說這樣的話,可是這荷包呢這荷包又怎麼解釋

    這枚荷包齊恆一直貼身戴的,若非齊恆親手交給裴棲遲,她又怎麼可能拿到呢

    絃歌只覺得自己腦子彷彿停止轉動了一般,裏面一片空白。突然間,她有些不懂自己爲何會出現在這裏,從大梁到陳國,她又千里迢迢從陳國回到大梁,兩年,她究竟做了些什麼

    又究竟是爲了什麼

    一時間,她竟有些茫然了。

    胸口像是陷落了一塊,空空的,想哭,可是眼眶瑟瑟的,竟是一滴眼淚也掉不下來。

    欲哭無淚,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張嬸和張叔進來時,絃歌仍舊保持着蹲在地上,盯着手裏那枚荷包發呆的姿勢,不由得有些擔心的開口:“小姐,您”可是看絃歌失魂落魄的樣子,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勸慰,只好用手肘撞了一下旁邊的張叔,給他使了個眼色。

    張叔自然不似女子細心,見老伴衝自己眨眼有些不明所以,問道:“你撞我做什麼”

    一句話讓張嬸氣不打一處來,可當着小姐的面又不好發作,只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將絃歌扶起來:“小姐,快到晚膳時間了,您想喫什麼我去給您做”

    絃歌蹲了太久,腳已經失去知覺,只好由着張嬸將自己扶着在旁邊的太師椅上坐下。絃歌將那枚荷包收進寬袖中,勉強扯了扯嘴角,道:“我在外面吃了太多,現在不大餓,晚膳不用做我的。”見張嬸還想說點什麼,於是又補充了一句,“我玩了一天有些累了,張嬸,你和張叔忙完了便早些去休息吧。”

    見她心情不大好,張叔忙制止了張嬸想開口的衝動,拉着她出了門。

    絃歌在裏面坐着,待雙腿恢復知覺這纔起來回了自己的屋。

    這夜,絃歌又失眠了。

    腦中全是白日裏裴棲遲的話,那些話像是跗骨之蛆一樣黏在她身上,無論如何都揮散不去,這讓絃歌本就煩亂的心愈發焦慮。

    當年害了顧家的人都差不多落網了,該貶官的貶官,該抄家的抄家,袁崇煥雖然最後沒能死在劊子手手裏,但蕭湛最後還是親手將他殺了,是當着她的面殺的。而罪魁禍首蕭湛,他中了毒,絃歌也不知道她下的毒他能不能解,但至少也算是完成了一樁心事。

    其實對於蕭湛,絃歌雖然想讓他死,可是她知道,若是讓自己親眼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她或許也無法做到。畢竟這麼多年的相依爲命,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抹去的。所以她選擇了逃走,那毒他若能解,那便是他的造化,若是解不了,那她也無可奈何。

    不管怎樣,他們的恩怨到此爲止。

    算是兩不相欠了。

    顧家的仇算是報了,那麼她活在這世上還能爲了什麼呢

    原以爲回到大梁見到齊恆,還能想辦法將誤會澄清,即便兩人最後無法廝守終身,那至少不能帶着遺憾離開。可是現在,她卻已經不知該何去何從了。

    眼見着鐘漏已經過了三更,絃歌卻還是直挺挺的躺在牀上,目不轉睛的盯着頭頂的牀帳發呆,枕畔夜明珠的熒熒冷輝,讓原本就寒冷的夜顯得愈發清冷。

    而絃歌自己都分不清,這到底是夜涼如水,還是心冷如冰。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輕微的腳步聲,絃歌下意識的坐了起來,順手將夜明珠塞進被子裏,然後死死的盯着門的方向。自從經歷過幾次刺殺,她現在對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有些敏感,甚至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她畢竟和張叔張嬸生活了好幾個月,知道他們夫妻倆晚上一般都睡得早,晚上從來不在外面走。更何況他們知道絃歌晚上眠淺,更加不會在大半夜的跑到內院來吵她,所以絕對不可能是張叔和張嬸。

    細碎的腳步聲響起,絃歌心尖都抓緊了,直接掀被起身,在木施上隨意抓了一件大氅披在身上,在牀腳摸索了一陣,觸到機關,牀底的一道暗格打開,絃歌也顧不得其他鑽了進去。

    當初那麼多宅子她之所以選擇着一座也並非完全因爲它小,住着不會覺得冷清,還因爲她曾無意間在這臥房中發現了一個密道,可以通往另一條街。她在皇宮中經歷過兩次刺殺,對此事始終有些心有慼慼,有了這條暗道也不至於就這麼坐以待斃。

    絃歌跳下暗道,然後整個人沿着甬道快速下滑。這條暗道和其他的暗道不同,這是一條類似於索道一樣的通道,她就這麼沿着那條索道一直往下滑。裏面漆黑一片,沒有絲毫的光亮。伸手不見五指甬道,讓人有種壓抑的無所適從。

    絃歌飛快的下滑,但彷彿沒有盡頭一般。她只覺得,時間越久,壓抑在心中的恐懼便越發的濃重,像是掉進了沼澤一般,讓人窒息的喘不過氣來。

    已經有多久沒有感受到這種熟悉的恐懼了呢

    好像在大梁皇宮時這種對黑暗的恐懼還沒有這麼明顯,或許是因爲皇宮中一向是燈火通明的,亦或者是因爲齊恆一直陪在自己身邊,讓她來不及感受害怕而在陳國皇宮中,她還是會時不時的感受到黑暗的恐懼,所以她在陳宮中時,寢殿中向來是燈火通明的。故而她也曾聽到過宮女太監們私底下討論說皇上雖然沒有給姑娘名分,但還是對她偏寵的,經常和姑娘夜夜笙歌呢。不過既然是無稽之談,絃歌也並沒放在心上,也從未計較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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