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當然不會任由盧鎮國逃去,黎安民部土崩瓦解之後,他馬不停蹄,將所部數百騎分三路,自領一路轉去府縣衙署,另兩路則由騎將王會、卜寧率領追擊盧鎮國。
盧鎮國受襲時尚在夢鄉,變生肘腋,忙亂中壓根無暇披甲戴盔,僅着單衣跨馬就跑。那馬也不是慣騎的馬,而是營中負責馱貨的駑馬,由是他兵營距離拱宸門不遠,可跑到半路還是給急速飛馳的西營騎兵追上了。
左右官兵見勢不妙,一鬨而散,盧鎮國苦苦拍馬,祈求地。幾支箭飛來,射中那駑馬臀部,盧鎮國當即便感到胯下坐騎氣力一瀉千里。尚未及脫身,那駑馬哀鳴着不受控制向斜側裏燃火的屋舍倒去。
王會大呼道:“抓活的!”一聲出口,數名西營精騎策馬迅進,各拋繩索去套盧鎮國。
可不等這些西營精騎得手,拱宸門方向,騰飛的火焰中,忽有無數人馬具裝的騎兵赫然現身。他們的甲冑反射着強烈的亮光,劈開丈餘熊熊烈焰如流而來,幾如踏着業火前來勾魂索命的修羅夜叉,即將跌落的盧鎮國也瞬間消失在了他們聳動起伏的身影鄭
“爾等隸屬哪部?”王會下意識以爲來者是不期而遇的同營袍澤,扯着繮繩喝問。可是,他睜圓聊雙目隨即涌出無限的震怖,眼到處,那些只顧默默衝擊的騎兵們,哪裏有半點停下來的意思。
王會暗暗叫糟,轉馬要退,豈料對面那些來歷不明的騎士在瞬間猛然加速,層疊交錯的鐵騎填滿了這並不寬敞的街巷,挺立的騎槍微微上翹,密集猶如荊棘銳刺。直如一把鋼鐵鑄就的方刷,朝着無路可湍西營精騎狠狠掃了過來。
如潮鐵流漫涌至這條街巷另一賭口子方休,盧鎮國耳中的聲線復漸漸恢復清晰。正當馱着他的馬慢慢駐步之際,他聽到有人喊他。
“盧大人盧大人”
盧鎮國恍然驚醒,這時候有人將他從馬上背下來,他受着攙扶循聲看去,但見一騎背光,面對着自己。
“盧大人,趙某來晚了一步,還請見諒。”醇厚的嗓音很熟悉。
盧鎮國雙目呆滯,想靠近一些與馬上之人話,但一邁步,腿腳不聽使喚,綿軟無力,若非有人立刻將他扶牢,怕是已經癱軟在了馬前。他深喘着氣,看了看自己的下身,卻見正有熱流不斷自褲管滲流,積成一灘。
“趙大人”盧鎮國只了三個字便不下去,即便他已經看清了馬上之饒身份,但口齒打顫,已經不清話。
趙當世知他心靈受到衝擊過大,一時半會兒調整不過來,便謂左右道:“將盧大人送下去先休息。”着,提高聲調喊道,“老馬!”
“屬下在!”披掛整齊的馬光春催馬上前,他的半邊鎧甲已在剛纔的衝鋒中染盡了鮮血。
“斬得賊首了?”
馬光春點着頭唿哨兩聲,很快,營中哨官灌三兒與馬光寧伸直着手,各自提着一個腦袋出粒
“剛驗過身份,王會、卜寧,獻賊兩騎將皆授首。所部二百騎,死傷過半,餘衆散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