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下旬,被明軍追逐、在湖廣無所遁形的李成棟帶着數十騎逃竄河南,廣文祿是以帶着靖和前營回軍河南,與其餘幾路兵馬會合,衆達兩萬餘人,實力完全超過了殘留在河南的順軍。但是李成棟卻與許州韓甲第、裕州李好、襄城縣劉鉉等土寇勾結,作亂各地,故而河南尚未能說真正平定。
鑑於當前形勢有變,趙當世隨即重新劃分了軍一級的臨時指揮編制,劃清職責。
陝西方面,分三個軍,分別爲趙當世軍、侯大貴軍與徐琿軍。
原先郭如克軍合併進趙當世軍,如此一來,趙當世軍便有起渾營、鎮筸營、青桐營及馬萬年、三譚、趙光遠、張應元、王允成、宋紀、馬鐵貝、趙榮貴、劉貴、李際遇等並川北各部總計四萬七千兵馬。其中鎮筸營乃是經過兩個月的修整補員,在近期重回陝西的。
徐琿軍大體保持效節營、昌洪左營、昌洪右營的老本嫡系不變,加上黃得功的一萬兩千人,總計一萬八千兵馬。
侯大貴軍則在原有無儔營、靖和中營、一衝營的基礎上增加飛捷左營、飛捷右營、長寧營、忠貫營和從青桐營分出的賀人極部馬軍,共計一萬兩千兵馬。
河南方面,新設廣文祿一個軍,轄靖和前營、昌洪前營及田雄、劉洪起、丁啓光、許定國等各部,總計兩萬一千兵馬。
南直隸方面,新設左夢庚一個軍,轄左家軍及方國安、袁時中等部,總計三萬兩千兵馬。但南京情況未定,如若後續進展順利,將南京周邊劉肇基、張天祿等部收編,屆時兵力規模還要進一步擴大。
湖廣方面,新設劉世俊一個軍,轄五牙營、國安營,同時和湖廣提領衙門合作,算上團結兵,當有三萬四千兵馬。
四川方面,依舊由王來興軍負責,轄練兵營、靖和後營及劉佳胤、曾英等部,總計一萬三千兵馬。因王來興坐鎮重慶府,軍務向川南、川東傾斜,所以成都與川北的軍政主要以四川提領衙門爲主,有兩萬兵馬。
此外還有陝北孫傳庭、曹濮劉澤清、安廬劉良佐等地方勢力,大多因與弘光朝廷的態度曖昧心思不明,故而暫時沒有傳令給他們要求聽從指揮。
陝西一直被趙當世視爲作戰的重點方向,這裏的明軍數量亦冠絕諸省。死守西安府城的順軍不到三萬,趙當世重兵圍困西安,意圖把順軍引到陝西,圍困的主力軍便是趙當世與徐琿兩軍,數量是順軍的兩倍多,綽綽有餘。另外侯大貴軍在五月下旬離開關中,開始向山西進軍,這便是韓袞、馬光春、周遇吉、呂越四人向趙當世請命的結果。
韓袞在趙營中地位最高,擊敗黨守素後,由他述職時挑頭向趙當世建議攻略山西。
“山西毗鄰陝、豫,若取之,進可進取北直隸、山東,退可沿河沿山設防,既爲屏障,亦可爲階梯。”韓袞說道,“闖賊兵馬,除了野戰老營,多聚河南與陝西,而今這兩省皆在我軍掌控,山西空虛,正好奪取。”
順軍爲了防備南方的趙當世等明軍,進軍北京之際,在陝西、河南多留兵力,但因山西靠近北直隸能夠及時周顧,且順軍本身進軍太速未及部署,所以並未留下成建制的軍隊。山西唯一的順軍只有鎮守大同府的制將軍張天琳部萬人,職責維持陝北通往北京的道路。若明軍快速挺進晉中、晉南,短時間內必無勁敵。
趙當世早前與顧君恩、徐以顯兩位軍師商討戰情,亦把目光投向了山西。預想中,若順軍從晉北返回陝西,那麼屆時進入山西的這支明軍便將成爲一根楔子,隨時可以威脅順軍的腹背,屬於戰略奇兵。
“安西王懸師深入陝北,左右無援,若有我軍在山西策應,勢必能大大緩解其軍壓力。”馬光春接着說道,“且陝西有主公坐鎮,闖賊掀不起什麼風浪。不如出兵趁早拿下山西這戰略要地,對軍事部署、徵收錢糧、招募新兵、提振士氣、鼓舞人心等都是極好的。”
趙當世點頭道:“說的有理,但此去山西沒有足夠的兵力,一來無法控制局面,二來無法給敵軍造成強有力的威脅,只你們四營定然不夠。”說着眼神掠動,來回掃視諸將。
“主公,屬下願往山西”
趙當世本來有意讓徐琿作爲山西方面的主導,他是山西人,性格沉穩、作戰堅韌並且有着豐富的獨立帶兵經驗,是最合適的人選。可是話未出口,突然間,一聲大喝響徹營帳,拿眼看去,侯大貴雄赳赳、氣昂昂,挺身而出。
“老侯,你......”趙當世對着徐琿的手指不由自主移向侯大貴,“你要去山西”
“軍中無戲言,屬下有信心爲主公開拓山西疆土”侯大貴拍拍胸脯道,說罷睥睨環顧周遭其餘軍將,一副捨我其誰的架勢。
侯大貴會出頭倒也不奇怪。他向來熱衷權勢,勇於表現,在統權點檢院進修半年,雖然磨平了一些棱角,可每日每夜的清閒更滋長了他內心對建功立業的渴望。加之此前河南戰役,他主持全局取得了殲滅數萬順軍、收復河南大部的赫赫戰果,更令他的信心空前強大。
趙營中,從來沒人敢和侯大貴爭長短,何況他的聲望正如日中天。即便徐琿,此時也只是斂聲不語罷了。
侯大貴與徐琿兩人在軍中的地位難分伯仲,趙當世雖心屬徐琿,可也不好平白無故將主動請命的侯大貴壓回去。於是看向徐琿希望他能開口替自己爭取一二,但徐琿顯然無心與侯大貴相爭,始終沉默。
趙當世等了良久,見帳中軍將們繼侯大貴之後無一出列,心知事成定局。又暗自思量山西的軍事行動不算太過艱難,侯大貴有着從河南戰場汲取的經驗,當能勝任,隨即順水推舟,微笑道:“老侯忠勇可嘉,山西那邊,就交給你了。”
侯大貴毅然正身道:“包在我老侯身上”
此後數日,侯大貴整頓完軍隊,即刻率軍脫離圍困西安府城的主力,向東開拔,計劃出關中從風陵渡進入晉西南。可正當侯大貴軍行軍途中,趙當世卻接到了一個消息,消息來自晉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