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貴客到。要三間房,裏面準備着。”小二賣力的衝着裏間喊道,同時引着馬兒,向着馬廄方向走去。“客官,幾位先進去歇着,馬兒小的會照顧妥當。”
“哦,好的。”
快要靠近馬廄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忽然瞟見七八個玄衣的精瘦漢子聚在一起。個個的手裏提着刀兵,似是江湖人士,說不出的煞氣,接頭接耳的近乎鬼鬼祟祟,視線偶爾的向着靠近的馬車指指點點。
“三間房,三個人?”
“是那輛馬車嗎?”
“看來,是的。”
“嗯,應該是。”
“嗯,他們是……”離的有些遠了,並沒有聽清楚多少的字句。只是,偶爾的幾聲並稱不響亮的議論,卻是如同晴天的霹靂,惹的馬伕驟然色變。
他們,好像是衝着自己等人來的。
“鈺,”忽而的一勒馬繮,止步。“小二不好意思,忽然想起還得趕路,房不要了。”
“啊?不要了,可是房間都已經準備了呀。客官,”
“下次再來,下次再來。”應付的胡列幾句,調轉馬首,便是匆匆奔出了來時的門庭。
“額,什麼人呀,一會要房,一會不要了,尋開心呢。”小兒站在原地,忍不住的抱怨。
“他們要走。”
“該是認出了吾等。”
“要找的人,一定是他們。”
“追!”一聲令下,衆人翻身馬。
七八騎一刻不停,雷厲風行的呼嘯。
橫衝直撞,從來都不是一種賞心悅目的禮貌。
策馬狂奔,惹煙塵蕭蕭,更是對旁人的不尊重。
“哎喲,我去,搞什麼。”小二頭皮陣陣發麻,逃也似的趕忙避開了去。
待得漸遠,反應過來,便是一肚子的火氣。
單手叉腰,提手一指。類似罵街的架勢,“咳咳咳,什麼人呀?騎的那麼快,有馬了不起啊。撞到人怎麼辦,有沒有素質啊?”
“晦氣,滾吧滾吧,你以爲老子願意招待你們啊。到這兒來裝什麼大爺呀,想來來,想走走,一分錢不花,什麼玩意兒?”
咕嚕,咕嚕,
高低起伏的道路,對馬車來說,是致命的威脅。
車輪滾滾,拉起了速度,急劇起伏的顛簸,來時還要明顯的刻骨。
輪軸和木質的輪子之間,那響亮的幾乎要崩壞的節奏,好像是一臺老舊的機器,超負荷的運轉。偶爾的遇個坑兒,甚至要將整個人給顛的飛起來似的。
“駕。”
“駕。”
“前面,在那兒。”
耳畔,一陣說話聲飄搖。
微微側目,眼角的餘光,清晰的瞟見了一串飛塵呼嘯而來。如同盯了獵物的豹子,撒開了腳丫子的施展百米衝刺,正是先前在客棧遇到的那幾人。
道路肯哇,對於那羣駕馬的傢伙,可是一點都不成問題。
“該死,果然是衝着我們來的!駕,夥計,快點!”
呲啦,
用力甩動繮繩,在馬背印出兩道淋漓。
嘶!
奈何拖着沉重的馬車,與身後的輕鬆,可是根本沒法。彼此之間的距離,在肉眼可見的被一點一滴的拉近。
“快點,快點,夥計,全靠你了。後面,那可是要命的。”不知道,對着一匹馬兒祈禱,有多少的現實意義。
馬伕只覺得好悶,好難受,好害怕。
像是溺水,從四面八方,熟悉而又陌生的液體,爭先恐後的向着自己逼來。嚴嚴實實的,封死了自己和正常的世界的溝通。連累,從來都是自己的本能的呼吸,都突兀的喪了渠道。
是賴以生存的必須,要從你的身體離開的決絕;
是習以爲常的掌控,如同攥在掌心的細沙,怎麼也攥不住的要從指間的縫隙逃脫;
是如芒在背的致命,如同羚羊身後怎麼也甩不掉的餓狼的不捨,森寒的獠牙利爪,下一刻要劃破自己的喉嚨;
是你明明的竭盡全力的逃跑,卻是隻能夠眼睜睜的看着彼此之間的距離被一點一滴的縮短的絕望!“快點,快點,快跑!”
“你們兩個,這邊。”
身後,一名好像是領頭的漢子,示意。“你們兩個,那邊。別讓他了官道,被人看見總是不好。”
“明白。”
“他不會有機會的。”四名騎兵,悄無聲息的撤離了隊伍。
噠噠噠,
馬蹄聲如同羅在鼓的票剖大雨,咚咚咚的一刻不停。
雷鳴電閃,振聾發聵的連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連累,甚至是足下大地,隱約之間都是在驚懼的顫慄。
“快點,快點,往城裏跑!”喋喋不休的說話,也顧不,某位撒開了腳丫子狂奔的主兒,能否聽得懂他那不是一個世界的語言。
左側的林子當,驟然的閃出兩匹烈馬。
程咬金似的當作攔路虎,調轉馬頭,相向的堵住了去路。手裏提着出鞘的刀兵,漢光凜冽的跟你要打劫一樣。“停下,停下,別跑了。”
“鈺!”驚鴻一瞥的森寒,凶神惡煞的要喫人樣的架勢,馬伕吃了一驚。
前面有人!要對自己不利的人!
“駕。”馬繮一勒,一轉,便是衝着右側狂奔而去。
或許是人生來的對於活下去的本能的渴望,馬伕這會兒都是清醒,匆匆的避開繼續狂奔。
停下?
是等着後面的追兵呢?
還是跟兩個攔路虎,探討下他們拿着刀兵是做什麼呢?
哼,當自己出門太急,沒有帶腦子啊!“駕,快點。”
“該死,駕。”
“快點,他往那邊跑了。”
“快追。”那兩名漢子,急忙的策馬。
嘎吱,哐當!
右側是一片荒蕪的草地,車輪一觸及,便是發出了一陣令人心悸的哀號!
連累,馬車的兩個輪子,都堪堪的飛起。
插了翅膀飛翔的感覺,完完全全的,掙脫了重力的束縛。
好像是坐在過山車,陡然的運行到了最驚險的頂端,眸子裏面倒映出一個,完完全全的顛倒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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