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或許正因了是這般的無人打攪,倒是令秦暖的心緒空前的安靜下來。她終於的是能夠去揣測,去尋蹤,用所有的她所能夠得到的訊息,琢磨着可能的畫面。“那聽去的喜慶,倒是頗爲符合太后的性子,哼,那個本該稱呼爲母后的傢伙。”
“只是太后娘娘……不,準確的來說該是慕妍希纔是。我知道你是恨透了我的,命運像是被貓兒給搞的紛亂的毛線,胡亂的纏成了一團,五百年了,倒是如舊的掙脫不出這循環。哼,算是宿命嗎?”
“既是朝廷的話,既是太后的話,既是花月的話,如今的朝廷當是僅僅的蜷縮在了苓嵐這一個最後的角羅。那麼,當是在京都了吧。那麼,關押我的這事兒或許並非是太后一人的意思。玡……”秦暖喃喃着,當腦海裏偶爾的浮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的時候,卻是驀然的渾身一震。
她突然的蹙眉,她突然的生氣,卻分不清是對於某人的不耐還是對自己的嘲諷。“呸,我倒是想那個人作甚?他是一頭披着羊皮的豺狼,他哪裏會在意我是怎樣?或許,他倒是巴不得的我出了什麼事的纔是好。所以,一切他也該是知曉的吧。”
說着,說着,聲音便是像進了秋的芥子,漸漸的衰了下去。
“早是該想到的纔對,帶着一大羣子的兵甲劍指花月,這一次,我當真的是做的有些過了,當真的是徹底的惹怒了他們了。哼,他其實是最在意這權利的吧,他其實是很看重丞相那崇高的位置的吧,我這個公主已經完全的沒有用處了。他,又哪裏會是在意?”
“做了那樣的事情,我知道的,他該是恨不得活生生的掐死了我。”
“早該想到的,早該是想到的,也只有這樣的答案纔是合情合理。”
“任憑我算盡了天下,唯獨於他,心思倒是永遠的遜了一籌。”
“是生是死,似乎並沒有多少的區別。三哥死了,父皇死了,大哥雖然……只是他到底是我的大哥,還有二哥。反正是枚孤家寡人了,反正已經是無家可歸了,再怎麼樣又能夠壞到哪裏去呢?”
“唯一的遺憾,只是唯一的遺憾!”重複,是對於某些事的格外的執着。墨色裏,隱約可見一雙瞳子如早晨陽光下的湖面一樣磷光尋尋,那珍珠一般的光澤顯得另類而又固執。分明的看去卑微的好像馬要隨同其他的一切一樣被墨色所吞下了肚子,然而卻是還不甘心的固守着最後的一縷光線。
像,海面無處可依的燈塔。“下定了決心的要毀了他所在意的一切,如今……如今這幅樣子,我還能夠有什麼作爲呢?那卑鄙的小人,沉重的血債到底是要被他給逃脫了去。到底我還是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嗎?”
啪嗒,啪嗒,
一種不同於周遭的凌亂和急促的腳步漸近,一步一步,不急不躁,緩慢的只顧着他自己的格調。恍若所有的變遷擾耳,悉數的無法撼動他哪怕一分。緊接着,便是依稀的聽見,周側本是熱鬧的喧鬧漸漸的消弭了些。似乎,是爲那一串腳步所懾。
安靜下來了,不能夠說完全的無聲,只是起方纔的亂糟糟的模樣,此刻倒是儼然的已經茶室雅閣一般的天壤。
是有什麼人來了嗎?
這架勢不小,當是來頭不容小覷。
只是,來到這兒的會是誰呢?
他要做什麼?他來幹什麼?他是打算來見自己的嗎?
那一扇之隔外的腳步,會是自己隔絕天日許久以後第一個見到的人嗎?
“參見……”
“嗯。”
“來人,打開。”
“諾。”
嘩啦嘩啦,
嘩啦嘩啦,
是鎖鏈在吶喊,很近很近,秦暖能夠確定:這聲音便是來自於自己所呆的這個木頭匣子。
“要來了嗎?”心,不自覺的一緊。
秦暖曾經試着用過了一千種、一萬種的方法妄圖去揣測外間的模樣,只是當她當真的確定這一刻要來臨的時候,腦海裏面卻是隻剩下了茫然的空白。
來了,來了,要來了,馬,很快,在此時此刻!
他們是打開了木頭匣子外間的鎖釦吧,它原來是了枷鎖的,難怪自己倒是怎麼也無法掙脫的開。
嘩啦,
錚……
喧囂在一聲金屬特有的猙獰忽然的喪的乾淨,寂靜,死水一般的寂靜。
鎖鏈當是被撤去了,唯獨餘下最後的一扇遮掩的窗戶紙。秦暖想,若是現在再稍稍碰一下正前方的布帛的話,那礙眼的遮擋便是會能夠敞開了去。
來了來了,終於是來了,在這一瞬。
當面前的阻礙打開了之後,一切將是跌在陽光下的影子,真相大白。
嘎吱,嘎吱,
不知道是否當真的草木皆兵的緣故,對於軸承的低鳴這樣的本該是微不足道的窸窣倒是格外的敏感,彷彿徑直的放在了擴音器下似的,一下一下清楚的如雷貫耳。
布帛微微的盪漾,漸漸的從邊角的縫隙可以瞟見搶先闖進來的久違的光線。那是屬於外間的訊號,那是屬於陽光下的號角,布帛之後的沉重終於是開始啓封。
“開門了,終於。”如同嗅到了香草味道的兔兔,秦暖驟然的來了精神。雙眸睜的大大的,她恨不得拿牙籤撐着自己的眼皮,連一瞬的眨眼都是不敢。
待得這面前的阻礙撤去的話,自己的視線便是能夠恢復正常。她知道外界的無數雙眼眸正等着看自己這個過氣的公主殿下,正如同她也迫不及待的希冀去凝望、去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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