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井正看着她的臉龐，那是一張有些麻木的臉。
“這個問題無關別人，只在於你自己。”李月接着補了一句。
“還有阿正。”
李月看向井正，他知道這會是他命運的轉折點，不管怎麼樣，他不希望自己的朋友陷入感情的漩渦，併爲此放棄了自己的人生。
這本是一場罪孽。
“你是真的一心一意地愛着顧行之的嘛？”
井正說出了他的問題，方靈兒一愣，她擡起頭看向了井正，他的那張臉飽含了太多太多的意思，讓她沒能看懂井正眼睛裏閃爍着的光芒。
同時，方靈兒也反思了起來。
她是真的，一心一意地愛着顧行之麼？
從頭至尾，她和顧行之的愛情總有種莫名的味道。
顧行之像是她的父親一般，寵愛着她，任憑她放肆，而方靈兒對她的稱呼，卻一直也是“大叔”，而不是其他什麼甜蜜的愛稱。
對於方靈兒這種從小家庭教育十分匱乏的孩子，在感情必然是無的喫虧的，她們可能不需要一個和他同等地位的戀人，而是需要一個父親一樣的人物，來保護她們，給她們未曾得到過的安全感，而這種安全感，卻讓她感到無的癡迷。
這是愛情麼？
倒不如說是親情式的愛情。
用愛情來彌補在家庭方面的缺失，本來不是一種能長久持續的感情。
儘管顧行之愛她，但是誰知道這種略帶畸形的愛又能延續多久呢？方靈兒知道自己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了，自從她瞭解到男人們的世界後，再也沒法隨意地撒潑打滾滿地求饒了。
這世界本來是殘酷的。
方靈兒清楚她之前擁有的一切，顧家夫人的名頭，還有一個和諧美滿的生活，完完全全是顧行之一個人撐起來的。
如果沒有顧行之之前十幾年的努力，那不會有她這個方靈兒如今的身份，如果她沒有遇見顧行之，現在的她說不定還在酒吧和混混們在一起蹦迪。
方靈兒渴望一樣東西，那是被認可的感覺。
她已經從顧行之那兒索取到了足夠的愛，但是卻缺少了這種感覺，她不甘心自己這麼一輩子當一個平平無的太太，而總想去做點什麼來證明自己，但是奈何她又不會什麼技能。
這種失落感困擾着她，甚至讓她對自己的愛情產生了懷疑。
“我愛他嘛？我到底是真的喜歡她，還是因爲別的什麼原因呢？”方靈兒現在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一片混亂，她完全搞不懂自己現在想什麼，也沒人清楚她到底在想什麼。
“她現在腦袋一片空洞。”李月說道。
“因爲你的話，她想了很多複雜的東西。”李月看了一眼井正，他說道。
“那，是我錯了嘛...”井正將他的眼瞼垂下，反問道。
“不，阿正，你該做什麼或者說無論你做什麼，都沒有人可以阻擋你，只要你想，我永遠支持你。”李月搖了搖頭，他說道。
“多謝。”井正道了一聲謝，他繼續盯着方靈兒的臉在看，想要從她的嘴裏得到答案，但是這個答案卻遲遲未曾過來。
“其實沒有那麼難，不是麼？”李月不喜歡這種沉默的氛圍，他是個話癆，只不過在井正的面前而已。
“方靈兒小姐，愛和愛是相互的，如果只是單純的依賴和依靠，那不能說是愛，只是單方面的感動而已。”
“至於你的情況，我說不準，但是無論如何，請你自己好好想清楚，這是關乎你未來的選擇，我們無權干涉。”
“其實，想通了，沒有那麼難。”
...
李月的話像是一瓶催化劑一樣，倒入了一堆沸水，蒸騰出無限的泡沫，而那些泡沫又一個個炸裂，倒映出顧行之的音容笑貌。
過去、現在和未來。
方靈兒覺得這個大叔本該是她生命裏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重要的男人，但是...她卻懷疑自己這個決定是不是太過愚蠢和草率了。
是的，她從來沒有愛，她只是享受被顧行之愛着的感覺而已，這種被人寵着被人照顧着的感覺，而當她覺得膩的時候，便會從顧行之的身邊離開，追求那所謂的自由。
當初死皮賴臉地要往顧行之身來，但是之後卻又恨不得離開他過自己的生活，人啊，這不是賤，還是什麼呢？
“我...我！”
方靈兒抱着自己的腦袋喊了起來，她實在沒法說出那句話。
“我，我真的...”
看着她那副痛苦的樣子，井正立馬衝前將她擁入了懷裏。
“不要痛苦，不要悲傷，也不要害怕，做出一個決定沒有那麼難，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讓你看清楚你真正的自己。”井正將她捂着頭的手輕輕地放了下來，看着她那對有些沒有焦點的眸子，他說道。
“你沒必要因爲顧行之而感到負罪感，你本不需要被任何東西所約束，你只要做自己，最好的一個自己夠了，犯不着爲了誰誰誰去學習任何東西，方靈兒小姐，你魔怔了。”
“但是，現在從裏面走出來還不晚。倒不如說，永遠都不會晚，畢竟只要從霧霾走出來，那之後人會感到快樂和輕鬆，而不是一味地沉浸在悲傷不停地責問自己爲什麼，爲什麼。”
“沒有那麼多爲什麼，方靈兒姑娘，爲什麼是要去尋取的，而不是你坐在原地能獲得答案，你只是想逃避，只是想放棄，將這些爲什麼化成傷害自己的刀子的話，只會讓很多人心痛不已。”李月緩緩訴說着他的見解，他的真實身份一般對外公佈是一個心理醫生，所以說出這樣的話倒也沒什麼不對的。
“我明白了。”
方靈兒的眼神突然不再黯淡，反而重新明亮了起來。
她邁出了一步，站到了井正的面前。
井正也看着她，他的嘴脣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是很快他又放棄了這該要脫口而出的話。
井正覺得現在如果由自己先開口的話，那難免會顯得自己很蠢。
“井正，我很感謝你這些天的照顧。”
“你讓我認清了許多東西，而我也明白了你的感情。”
方靈兒對着井正深深鞠了一躬，如果顧行之是她生命的貴人，那井正或許也要算另外一個。
“但是感情這種事，你也說了，單方面的自我感動只會讓自己陷入痛苦，現在的我對於現在的你，只是抱有一丁點的好感，儘管你對待我一直不錯，但是先入爲主的觀點一直影響着我，我一直覺得你是個不可揣摩的人，所以請原諒我無法接受你的感情。”
方靈兒對着井正又鞠了一躬，但是這次卻是直接的拒絕。
“我不驚訝，因爲我早料到了那樣的情況。”井正回頭看向了身旁的李月。
“但是人也是會不斷進步的，這一點我相信方靈兒小姐無清楚，當你還不瞭解阿正的時候，你會覺得他深不可測，但是如果你能走進他的內心世界，或許能發現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真實的人。”
“這一切並不難，對嗎？”李月也看向井正，他說道。
“的確不難，但是現在的我卻沒有心思去了解，因爲之前的愚昧和腦袋發熱，我害你失去了一半的股權，這是一大筆無法挽回的損失，所以我決定彌補它。”方靈兒最後一次對着井正鞠了一躬，她認真地說道。
“我會幫助你，將這些股權從她的手裏再次拿回來。”方靈兒看向井正，她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要怎麼做？”井正有些驚訝地看着方靈兒，他問道。
“在和井千金相處的時間裏，我瞭解到了她的內心，或者說有些慘痛的內心吧，我發現她並不是一個特別惡毒的人，只是缺乏必要的關心和公平，而這種公平...卻需要兩個人親自去化解。”
“她的父母。”方靈兒說道。
“她這個人的怨恨完完全全地源自其父母本身教育子女的問題，重男輕女的思想任何地方都在，但是對她如此的態度和其他的一些事情都說明了其父母對於井千金根本不心。”
“可以說完完全全是爲了錦添花才生的第三胎麼？這種愚昧落後的觀點已經決定了井正他妹妹的生活沒法過的很好，畢竟本來性別已經足夠歧視了，而接着又是家最小最無錢無勢的那個，只會受到更多的白眼和責罵。”
“不需要別的東西，只要兩點，我能輕鬆地制住井千金，你有什麼想法嗎？”方靈兒看向井正，她問道。
“沒有，我全聽你的。”井正卻這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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