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天空烏雲沉沉罩着整個山脈,空氣中瀰漫着肅殺,往日寧靜的山脈上聚集了讓人看着心驚肉跳的武者人數,但饒是如此,所有人的臉上還是掛着陰沉不定的擔憂。
沒有人能預料已被逼入絕境,陷入暴怒的天網會迸發出怎樣的力量,也無人知道凝聚在峽谷中的力量能否抵擋住那些人的驚天一怒。
昨天那場慘烈的戰爭已經讓很多人明白,就算沒了蕭正,天網依舊是一塊不拼盡全力,不做好玉碎準備就絕對無法啃下的骨頭
會死很多人,所有人都清楚這個事實,同時也都在心中不斷的告訴自己。
要活着
初上戰場的新兵沒有這樣的心情,他們只是在心中高呼着勝利,高呼着殺敵,激情澎湃,站在戰場的最前沿,做着未來美好的良辰美夢。
而經歷過生死的老兵萎縮在人羣的角落舔舐這上一場戰爭留下的傷口,在心裏告訴自己,我活下來了,在下一場戰爭到來前思考繼續活下去的方法。
但毫無疑問,所有人都沉着氣息等待着殺戮戰爭的降臨。
這是一場不可避免必然會到來的屠殺。
噠噠噠
那是長靴踏在泥地上的聲音,帶着不平不亂的節奏慢慢在靠近。
聞聲,無論是北道光的士卒也好,其他勢力的兵甲也罷,所有人的心瞬間都提到了嗓子眼。
來了
龍且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來,他閉着眼睛,步伐穩重,體外的氣勢收斂的很緊,罡氣凝聚在體內沒有外泄分毫。
但饒是如此,破魔峽谷中的衆人、大音佛門的神僧、乃至身處數百里外的北道海依舊感受到了他身上隱隱散出的蓬勃殺意。
那是讓人心畏的殺機,怒而不發,都藏在心裏。
當他爆發的時候,便是驚天動地的氣勢
“不過你一個人來,是不是也太小看我了。”
北道海身子打的筆直,端坐在黑色轉椅上,今天他的手裏沒有拿着每次回到別墅後都喜歡微酌一杯的“血腥瑪麗”。
這是一場決定成敗的一戰。
勝,自己在華夏就將一鳴驚人;敗,自己連同整個家族也許都會徹底在華夏消失。
無論立場,無論善惡,此時此刻,他必須保證自己擁有絕對的清醒來面對可能在戰場上出現的一切變故。
他雙眼微眯,兩手搭在胸前,手指輕輕在臂膀上敲打,整個別墅房中都被他清空,獨自留下欣賞這部即將上演的大戲。
風聲吹動周遭的常青綠樹,葉子掛動呼嘯聲彷彿是一個人和一羣人戰爭的號角,葉爲鼓、風爲杵,沉重的戰場鼓點一次次的落在衆人的心中,隨着龍且的步伐,不斷的加快。
山脈中無數雙眼睛落在他和他手中的鋼槍身上,龍且置若罔聞,他只是閉着眼睛,沉默着,獨自行進在這
“這龍且倒也是個人才,天資絕頂,若是機緣到了,未來當有青雲之志。”
天音突然出現在北道海的身後,目光灼灼,但卻看不到絲毫應該有的緊張。
北道海眉宇輕挑,望着他一步步走進,這個沉默寡言的男子在沉默中迸發的殺意是如此的強烈,就算是他也忍不住感到心驚,甚至起了惜才之意。
但也這種念頭也只在他的腦海中停留了一瞬便被他絞滅,天網的人是無法被招攬的,蕭正對他們的影響太深太強,這些人也擁有讓他無法理解的忠心。
“只可惜,他永遠不可能爲我們所用,既然這樣,也只好請他去死了。”
他原來以爲這個世界上沒有收買不到的人,收買不到只是證明你開的價格還不夠高。但現在他卻卻動搖了。
也許這個看似真理的詭辯真的只對一部分有用吧
從這個方面他倒是很羨慕,佩服蕭正能招攬到如此一批擁有真正忠心的部下,在今天這個世界,忠心和信任一樣,都屬於快要消失的性格品質。
他搖頭笑了笑,自嘲內心的幼稚想法,隨後又看了一眼閉眼緩步走來的龍且,眼中平靜漸漸化作了冰冷。
風,驟停。
龍且的步伐也隨之一停,四周鼓點呼嘯同時消失,就連早蟬孜孜不倦的啼鳴也突然一止,但在龍且的耳中,此刻周遭卻突然變得嘈雜了起來。
刀身擦過刀鞘的聲音,彎弓搭箭的聲音,罡氣滾滾呼嘯的聲音,呼吸頻率漸漸變快的聲音,甚至心跳逐漸緊張加快的聲音,都在他耳邊迴環。
他深深吸了口氣,隨後緩緩的吐了出來。
這一刻,時間似乎都爲龍且停滯了數秒。
如果愛因斯坦還活着的話,我真想向他吐槽相對論的浪漫。
他這樣想着,緩緩向前一踏
轟
只聽一聲雷音炸響,沉沉烏雲天空中恍然間閃過一道蛇身電蟒,光已到,聲隨之雷音在半空中焦作起舞,而地面上的龍且,此刻全身金色罡氣化作條條蛟龍,盡數向天狂嘯,似要與天比高
他緩緩擡頭,金色蛟龍與電蟒隨之消散,化作朵朵金色柳絮、銀色流光盡數環繞在他的身前身後。
雷音作罷,他左腳又是向着地面狠狠一踏。
轟
地面炸響,龍且站的那片地面忽然在他腳下宛如蛛網一般碎裂,隨後一聲讓人心驚的悶響突然炸開,一處整圓的地面轟然塌陷,而龍且站在其中臉上沒有絲毫波動。
一時間,本是山脈湖泊的破魔峽谷似乎化作了一處青草悠悠的平原,衆人站在這邊,而龍且一人站在對面
他看似只有一人,但所有人的眼中似乎都看到了他身旁呼嘯蒼茫,平山斷流的草原鐵騎正在呼嘯蒼茫
這裏不是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祥和草原,這裏是統領先祖鐵騎的草原王最好的戰場
別墅中的北道海豁然起身,難以置信的看着龍且身邊環境的逐漸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