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江玥接過他寫的借條，告訴他：“咱們今天來了約法三章，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以後再有什麼事，我都會袖手旁觀，絕不參與。”
“好，好，好，我也保證絕對不再給你添麻煩了，我的處長大人。”李小山一副諂媚的樣子。
“處長大人！快別做夢了，我指着你能掙回來座金山銀山，處長可不是我這樣命賤的人可以當的。”
“瞧你，怎麼能這樣說呢？人都講究討口風，千萬不能說喪氣的話，那樣會對人的運氣不好。只要敢想，有實現的可能。想當年，我還在作業務員的時候，老想着什麼時候能擁有自己的職場好了，結果果然有了機會，不但擁有了自己的職場，還當了合資公司的業務總監，風光無限，王霞他們呢，幹了那麼多年，到現在還是個業務員。這人和人呀，是不一樣。”
“好漢不提當年勇，你老提以前的事情能說明什麼問題？重要的是要活好當下。”
李小山還要說，汪江玥阻止他：“休息吧，別囉索了。”
看樣子他真是累壞了，頭一挨着枕頭睡着了。
汪江玥心裏煩躁不安，星期五檢察院沒有行動，會不會在星期一早去現瑞澤公司呢？如果真去了，瑞澤公司會被捅了馬蜂窩。李明全有事，儘管與自己無關，再怎麼說，這些年她與他走地那麼近，鞍前馬後地爲他做了不少事。
李小山睡得象個孩子似的。世態炎涼，他依然還保持着那份少有的清純，反而讓汪江玥覺得難能可貴。他對她多年來的情況並不瞭解，甚至連她在省城擁有兩套裝修好的房子都不知情。唉，她嘆了口氣，看到他頭的白頭又增加了好多，內心產生了一股不可名狀的悲情。
第二天早，汪江玥一覺醒來，李小山已經買回了早點，殷勤地給她把早點放到面前，連筷子都經給她遞到手裏。
兩個人吃了，汪江玥要去班，李小山坐在一邊等她發話。汪江玥見他一直在望着自己，苦笑着說：“你先去吧，十點左右我把錢打你卡。”
“你可一定要守時啊，不能讓我等。今天我得接手，早一天有早一天的收入。”
“這間總得有個過程吧，你真以爲我是儲蓄所？我也得去找人給你借錢去。”
“說到底，這些年你的人脈廣，人緣又好，是我強。”
汪江玥說他：“你也不用拍我馬屁，拍自己人馬屁有用嗎？”說着頭也不回地下了樓。
到了辦公室，打掃完衛生。
汪江玥向薛安民打電話求助，薛安民很痛快地說能拿出兩萬元來，是近幾個月兩個人的工資，正準備去銀行存。還有一萬元的空缺，汪江玥只好給何小光發短信，她知道，他通常身會備有不少錢。何小光回說沒問題，讓她把銀行卡號發過去，他立即轉賬給她。
大約十點鐘，兩筆錢都轉到了汪江玥的銀行卡，李小山一直在發短信催她。
汪江玥的銀行卡沒有辦理支付寶，不能轉帳，只好去離單位不遠的建設銀行辦理轉賬手續。
正要出門，崔漢將電話打了過來，告訴她：“省檢察院的人到單位來了，已經凍結了李總所有的銀行賬戶。”
一切都在汪江玥的預料當，汪江玥告訴他：“沒事，配合調查行了。”崔漢告訴她檢察院的人正在財務科查賬，單位裏都亂成一團麻了。
出了辦公樓，何小光也發來短信，告訴他陳林已經電話告訴他省檢察院的人入住了瑞澤公司，對公司的賬務來往進行審查。
汪江玥在銀行給李小山轉過去三萬元錢，叮囑他一定要好好經營。如果不行僱個人，不要太累着自己。
李小山笑着問她：“你今天這是怎麼啦？說話這樣聽，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自從李小山有了兒子瑞澤，汪江玥對他從來沒有好臉色，更別說是說一句暖心窩子的話了。
因了李明全的事情，她竟然對他有了些許溫情。
回到辦公室，汪江玥坐在電腦前發呆。這些年，自己接觸的、經歷的領導走馬觀花一樣在她面前，今天你來了，明天他去，頗有一種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意思。不得感嘆，官場是戰場，戰場是墳場。
“剛剛從辦公室得到消息，這會還在這納悶呢。”
“虧得你調到這工作了，不然陪着他們調查的人肯定還是你。”
汪江玥表情複雜，她想笑一笑，卻覺得笑哭還難看。
汪江玥在下午的時候去了一趟醫院，李明全還沒有出重症監護室，因爲手術的部位較重要，醫生說至少得再觀察一天。
李明全看到汪江玥的時候勉強微笑了一下：“小汪，你來了。”
汪江玥笑着安慰他：“沒事，手術做了沒事了。”他顯得特別虛弱。
護士建議她不要和病人多說話，汪江玥便向李明全告別：“過幾天再來看你。”李明全點了點頭。
出了醫院，看看離下班還有一段時間，汪江玥決定去一趟楊家村。
她對李小山不放心，他做事一向不計後果的，讓人不安。
按照他所說的招待所的具體位置，她沿着次去過的那家砂鍋店往前走。
在一條大約兩三米寬的村道里，兩邊是村民們建起的簡易樓房，幾乎都開着招待所。一樓大多是飯店、商店，二樓是招待所。
還不到放學時間，人不算太多。
汪江玥沿道走了大約一百米，看到掛着溫馨招待所的牌子，沒錯，是李小山經營的招待所。
一樓是家麪館。沿着樓梯去，二樓樓梯口是一間不足七八平米的門房，房子裏堆放着一些雜物，亂而有秩序，房間的牀，坐着一個年男子，那男子四十出頭模樣，正在看電視。他穿着一件白色短袖，皮膚較白，悠閒地大腿壓着小腿，手裏拿着一顆瓜子，剝了皮正往嘴裏送，看見她問：“住店？”
汪江玥沒有回答，問他：“李小山呢？”他用嘴向裏間呶了一下：“在裏面收拾衛生。”汪江玥看也沒看他一眼，直接沿着過道走了進去。
水池子旁，李小山正在用洗衣機洗牀單。擡頭看到她，驚喜間，包含着不好意思：“怎麼樣，沒想到吧，我這堂堂經理竟然成了老媽子。”
“這可是你自找的，沒人逼你。”
她往門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問他：“那個人是誰？”
“房客，長住戶，信陽人，叫馬大剛。”
“你怎麼想着來這裏？也不打個電話，也沒有買菜，喫什麼呀？”
汪江玥低聲說：“去了一趟醫院，順便過來看看，反正給領導也把假請了。”
“你都不在那幹了，還去看他幹啥？這不是瞎子點燈白費功夫？”
“不如我也不幹了，來這裏當老媽子得了。”汪江玥長吁短嘆.
“看樣子你今天情緒不大好，到底出什麼事了？你不是一向都春風得意嗎？今天怎麼有氣無力地，是不是那個何小光想佔你便宜？”
“你想哪兒去了，我人老珠黃的，人家能看得？你也太高看我了。李明全出事了，檢察院正在單位調查他呢？”
“看吧，他那人一看不是個善茬，肯定沒有好果子喫。”
“我也心慌地很，你說我給他當了好幾年辦公室主任，我擔心我也被人家調查？”
“你又沒有貪污受賄，怕什麼？”
“話是這麼說，但是我怕被他牽連了，今天一天心都在跳。”
李小山說：“你可真得好好感謝何小光，在這個時候他把你調到局機關工作，對你來說是件好事。不然的話，很難說你也會被調查的。”
“你說的對，我也是這麼想的，要不是調到了局裏，我這會恐怕正在陪檢察院的人作調查呢？怎麼感謝？人傢什麼都不缺。”
“總有缺的吧？你要開竅，一個人要想成功，要學會捨得，有舍纔有得。”
李小山手裏忙着，嘴巴卻不停。
汪江玥要幫他，他不讓：“你這是當處長的手，怎麼能洗這個呢，動了這個會背運的。”
“你迷信，知道要背運你還專門來幹？”
“我怎麼能和你呢？我走的是下坡路，而你正在走坡路。說不定到時候當個局長也不一定，現在國家一直提倡提拔女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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