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整合？你站着說話不腰痛？我們也是絞盡腦汁了！”
“我坐着的。你站着的好不好？”韓寶來嘿嘿笑着。
“別開玩笑了。你給我們一個創意，如果成功了，我給你們每人送一筐。”
“那我更不能說了。說了，我們都犯錯誤。”韓寶來咬着嘴脣喫喫地笑着。
“你呀，忽悠吧。當着衆位領導，你要是說的方法管用，我給你洗腳。”
“真的？”韓寶來來勁了，“我這是信口胡說的，沒有任何科學根據的。我洗腳還是自己洗。這樣，你聽說過貢梨嗎？但還沒有貢桔，貢橙吧？你可以有了。你將哈姆林的甜、臍橙的個大，或者再加點你們研究血橙的色澤。啊，那不是色、香、味、形四者兼具的貢橙就有了？這品種只有你們獨家生產，別人沒辦法克隆。”
“韓寶來！我愛死你了！”嗬喲，伍茹鳳如獲至寶，當衆擁抱了他，這回搞得韓寶來面紅耳赤了。
“小傢伙，還沒碰過女人的，你看好單純，臉唰地紅了。什麼感覺？”沈四海戲說道。
韓寶來鬼笑着說：“伍老闆，你麻煩大了。你今天不一個個摟一下。我要給他們行政記大過，全市範圍內做深刻檢討。你全部摟過了，法不責衆。再說，就是寫檢討也輪不到我。”
“行。”伍茹鳳真有她的，她真一個接一個跟領導擁抱，她老公常德寬還嘻嘻笑。反正，跟別人抱一下，又不掉一塊肉，再說伍茹鳳穿着羽絨衣，領導都道貌岸然的，不敢多手多腳。
“辛苦了。伍老闆。”韓寶來看她真擁抱了一遍，朝她嘿嘿地笑着。現場氣氛一下子高漲了起來，大夥歡聲雷動。
“喂，常老闆，你也跟我們擁抱一下啊。”沈四海還想游龍戲鳳。因爲這裏面有兩個風韻猶存的女領導，一個是縣委書記張玉屏，一個是鄉黨委書記金志英。
常德寬可不敢佔這個便宜，只與大夥握手道別。
接着去了麻江鄉。麻江鄉地處大瑤山的天子峯之下，水汊縱橫，密密的水網覆蓋全鄉，自然條件也是得天獨厚。沿着沙石路揚起的滾滾風塵，鄉黨委書記盤桓驅車來接，直接開往要視察的地方——麻江魚罐頭廠。這廠規模不大，三五百員工，還養了兩條大狼狗。走進去，那是一股豆豉魚腥味。老闆王中軍、老闆娘劉洋介紹了他們的產品，有十餘種魚做的罐頭，但這次高交會沒有給選中。他們其實只有一個質檢，談不上配方，就是把魚清洗、曬乾、過油、清蒸、酥脆、加香，包裝，就可以上市發售了。還要什麼科研？再說，他們規模不大，銷售量有限。
老闆把各種產品端了幾盤出來給考察團品嚐。韓寶來辣得嘴巴紅紅地，倒吸着涼氣，他特別喜歡喫小條的游魚。張玉屏幫老闆問：“諸位同仁，有沒有高見？”
“吃了人家的嘴軟，你可得說哦。”韓文正不敢多喫，只是吃了一條他小時候最愛喫的浮躥子（一種小河魚，遊速相當快。）
“這都是野生魚。真的是好東西。我小時最愛喫，跟豆漿拌在一起，放在飯上面蒸出來，特別下飯。”
“你們叫野生魚，品牌也是名副其實的啊。沒什麼好說的。”韓文正看不出什麼名堂來。
“你是老外行，還是聽寶來的。”張玉屏藉機刺了韓文正一下，意思你就不要打腫臉充胖子，外行話就不要說了。
韓寶來認真地說：“食材是野生魚沒錯。但你們走的是大衆化口味。現在做魚罐頭的，哪一家不是野生魚？喫起來也是一個味。做法也簡單。但你要把簡單的東西，做出不簡單。那就難了。”
“別賣關子。繼續說。”張玉屏催促他。
“你送檢的野生罐頭給刷了下來，也是這個原因。沒有體現科技含量，沒有高精尖的產品。”
老闆王中軍訕笑着說：“韓主任，你給我們一個高精尖的產品吧。我給你股份。”
“百分之一的股份送給鄉政府吧。”韓寶來鬼笑着說，“你看盤書記的破爛車搞個二保都沒錢。”
“韓主任，你要是給我們產品上個臺階。沒得說的。百分之一股份送給鄉政府！”王中軍老闆拍着胸脯啪啪響，胖臉蛋紅光滿面，笑得肥肉那麼顫。
“記呀。盤書記，韓寶來不會胡說八道的。”張玉屏提醒盤桓書記。
“這樣。我吃了你的游魚。問題不是魚不好喫，要在精字上面下功夫。你將這種魚烘乾之後，一定要精挑細選，選最好的，挑掉裏面的內臟、去頭，去掉這股苦味之後，再按工序做出來。再除掉入味的辣子、豆豉，就直接真空無菌包裝，取個好聽的名字麻江丁香野生游魚。價格可以高出好幾倍。你先主推這一種產品，你做好這種再說。以後，再在其它產品上面下足功夫。一種魚的品牌打響了，其它魚就好做了。”
“好。我們跟鄉政府簽訂合同。這款魚，我們做主打產品推。希望韓主任幫我們打開銷路。”王中軍滿口答應拿出百分之一的股份給鄉政府，他也不虧。
“長沙美食節。我就給你推這種魚。”韓寶來有點“敲竹槓”的意思，他可是爲別人敲竹槓，還是當着二百名幹部當衆敲老闆的竹槓。
“謝謝韓主任。謝謝韓主任。”王中軍老闆眼裏是沒有什麼大官小官，他認的是做品牌，認的是做生意。
韓寶來咬着嘴脣，拍着他肩膀，嘿嘿笑：“拿走你百分之一股份，你還感謝我？”
“感謝！感謝！你這是送寶，真的是送寶。你不愧是寶來。天降武財神。”王中軍老闆感激涕零啊，你不知道他爲此愁了多少個夜晚，你就想不到怎麼一個搞法。人家就那麼三言兩語，馬上點醒你。怪不得說，當年某廠從德國引進一臺機器人生產小汽車，後來機器人出故障。國內的專家研究了幾個月，什麼都搞透了。就是排除不了故障。結果只得花幾百萬外匯請德國專家。德國專家來了，看了他們的程序，就打了一個叉。故障就排除了。一個叉值幾百萬美金啊！
出門的時候，王中軍拉住韓寶來的手：“你等等。”
王中軍搶先將韓寶來拉到門裏，劉洋和盤桓書記正在包紅包，每個紅包一萬元，二百個紅包，那是二百萬！
韓寶來低聲罵道：“你找死啊。這個風頭上。錢燒的啊！”
張玉屏卻推門進來了，一看一撂撂大紅包，她卻哈哈大笑：“不要包了。韓寶來給我點數，我正愁扶貧款落實不上。我叫民政局邱作棟進來。”
一會兒邱作棟局長跟着張屏玉拉進來，沒想到韓文正也聞訊進來：“有好處均分哦。”
韓文正一看，他明白了，他馬上把人武部部長何應元叫進來：“你不是說，你還差民兵應急分隊服裝費。這裏有贊助。你跟他們民政局平半分。”
“喂，韓老鬼，你黑不黑心？”
“我韓死鬼都好。見者有份。”韓文正硬是跟她平半分。
“我給麻江鄉評扶貧先進鄉，給麻將魚罐頭廠評明星企業。你呢？”
“我——我找韓寶來，韓寶來說了算。”
“韓寶來拿的是我縣委的工資。”張玉屏反脣相譏。
“我是問寶來評個什麼好？”韓文正給她將了一軍，急中生智，逼出一句冠冕堂皇的理由。
“食品安全獎。”韓寶來來反應極快，麻江的野魚是名副其實的，真不是養殖的。
“對，食品安全獎，還有獎金呢。你那是——嘿，我不說了，反正咱們都是爲國爲民，不分上下。”
結果兩人還開了收據，老虎借豬。換來的是所謂明星企業，食品安全獎。拿到獎品之後才知道，是一套本市生產的跑步機。
上了車，韓文正還打哈哈笑，他不虛此行啊。然後，車過了天子峯十八盤七十二拐，就進入了何家洞鄉地界。何家洞也是一個大田垌，中間一條賢水河，兩岸土地肥沃，田野盡頭那是青山巍巍，峯巒起伏，看上去真如百里畫廊。山腳下，村莊依山傍水，道路縱橫交錯。看來也是一個富裕鄉。
何家洞鄉黨書記卻連個影都不見，正如韓文正說的，甲冑在身，少了禮儀了。到了鄉政府，還是不見一個人影。韓文正踱着步，在鄉政府大院走了一遭，衛生工作、宣傳工作還是做得蠻好的。
韓寶來趕緊給鄉黨委書記李東生打電話。打通了，張玉屏來說：“喂，老李啊，你真沉得住氣。我急得上房揭你的瓦了。趕緊給我滾回來。我們市縣兩級政府二百多人在你大院。”
李東山是快六十歲的老幹部，他怕個鳥，打着哈哈：“張書記莫生氣，生氣對皮膚不好。你讓韓主任帶路，我們在福陵茶場開會，商討茶場今後的工作。我走了不合適，歡迎過來指導工作，禮數不周，多擔待點。”
李東山還敢掛電話，看來這頭倔驢，天不怕地不怕了。咱就死豬不怕開水燙，看你能咋的？一提韓寶來，他就來氣！今天就給你一個下馬威，怎麼了？看你的虎頭牌有多威風！很明顯是倚老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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