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小村官祕史 >741樂不思蜀3
    741樂不思蜀3

    胡父眼瞅着這小夥,真是可造之材。 .雖然身邊男男女女穿梭來去,他波瀾不驚,他並不浮躁。有的徒兒拿着電刻刀滋滋地雕刻,似乎他天生是藝術大師,結果一下刀,一根木頭全給毀了。你看他,拿起繪圖鉛筆,細細地描摹一番,還拉着岳父問清清楚,是直接打空,還是步步打進去。岳父告訴他,先打粗,再細加工、精加工,最後定型。

    韓寶來還叫陳汝慧拿來實物,找不到實物,拿照片來看。或者拿做好的花樣來看。他摸一摸花瓣、花瓣的尖,間的圓翹,每個花瓣的互相映襯。他對着墨線,與畫面的空間一一對應。然後開着電刻刀,他還是不敢下刻刀。再拿來一根廢木料,先試一試機,找一找手感。這根廢木頭,沒有岳父畫的墨線,他仔細描畫去,他用電刻刀滋滋對着墨線鏤刻了出來。讓岳父來看看有不有什麼問題。岳父大加讚賞,韓寶來聽多了譽美之辭,已經不新鮮了。他要岳父幫他修改,岳父左相右相,給他修了葉子的質感,你要讓葉子在風能搖曳,讓花有綻放的動感。

    “韓寶來,你煩不煩?不過是普通傢俱,快點雕。你岳父接人家的貨,人家催着要貨呢。”江楚瑤都心煩了。

    “滾。別煩我。”韓寶來對江楚瑤呼來喝去的,江楚瑤也對他毫不客氣,一聲呸,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你觀察過沒有,花雕得生動,要考慮花枝的承重,有露水花枝要彎一點,早晨的花瓣有露水,花瓣要鮮脆一點,只能是半開,這朵雖然是含蕾,但也要有一種花瓣綻放的力量感,它在用勁開放。”

    “你倒是刻啊。”江楚瑤坐在一張竹椅,看着他雕刻。

    韓寶來對着木頭凝神看了半天,電刻刀噝噝響着,總算下刀了,木屑紛飛,木香味芬芳。可能刻刀震動太大,他常常雙手握住。刻一刀,看一下。有時候,還用手把粉末摳掉,對着吹一陣子。他有時簡直是磨,平着刻刀過去,輕微地掃過去;有時候,閃電般刻一下,趕緊收回,看看,還不行,再閃刻一下;有時候,繞着彎子刻,緊咬牙關,臉肌肉一蹦一蹦……

    “喂,韓寶來四點了!你走不走的?”陳汝慧來催他了。

    韓寶來刻的圖案快成型了,韓寶來含糊答應:“不是還沒到四點半,太陽還是白花花地,等等吧。”

    韓寶來頭也不擡繼續滋滾地打磨,粉塵亂飛。

    “五點了。你不出去?”

    “哦,五點了?我還差一點點了,馬好。馬好。”

    “這孩子,少見。”胡父深爲驚歎!

    “他有很多怪癖。你以後知道了。鑽進去了,拉都拉不出來。”陳汝慧站在背後看,韓寶來確實是怪才,父親雕了一輩子的花工,可能沒有那一朵有這麼盡心。不過,要是這麼盡心,他一家都餓死了。一個下午雕這一朵,那他一個月打一套傢俱算了。實用與藝術相差還是很遠的。同樣是陶瓷,家裏實用的不值錢,但是藝術品,那是沒辦法用金錢衡量的。

    韓寶來雕的圖案無疑是藝術品。你看這一幅蓮荷圖,恰如池塘的蓮荷,有的荷葉卷着葉苞,有的荷葉朝天,還承着露水,有的荷花半露,有的嫋娜地含着花蕾,神態各異,惟妙惟肖。

    岳父說:“小韓這荷花半露最見功力!你看,有花瓣極力撐起、爆開的聲音。”

    “阿爸,韓寶來跟你學徒,你要不要?”

    “我這是木匠,小韓要學的是藝術。不是一個行當。這幅蓮荷圖安在這個粗糙的傢俱太可惜了。”

    “爸,我要這幅圖做的傢俱。”胡琴偏着頭,這看那看,越看越喜歡。

    陳汝慧笑道:“三妹,這是他才學手的。過三頭五年做出來,那纔是好東西。”

    “什麼?姐夫,你現在長期定居下來了?”

    韓寶來笑着說:“我四海爲家。我是屬狗的,屬狗的走四方。哪裏有喫的,我便到哪裏。喫遍天下。”

    “姐夫,聽說你是堂堂的市長。你不用班?”

    胡琴的話,連江楚瑤都笑了起來,陳汝慧說:“三妹,你姐夫是那種不管市長,他愛管管,不愛管,他優遊天下。他是在這裏住三年五載,工資照來。他要是天天在市長辦公室班,人家還懷疑他貪污,他如今都不在家。怎麼去貪污?”陳汝慧一語成讖,韓寶來以後天天在市長辦公室辦公班,給三規了。

    “我是遙控指揮。走,遊山玩水去。看看能不能如我所願捉幾條魚,逮幾隻田雞?”韓寶來伸了一個懶腰站了起來,他取下手套,韓寶來哎喲叫了一聲,陳汝慧都心痛了,右手起了三個水泡。拿電刻刀看起來是按着刻行了,其實電刻刀會給手一個反彈力,像是淘氣的小野獸,你不大力掌控它,它可不聽你的使喚,跟打風鑽一個道理。

    “你神經病,你感覺手不舒服,你要停下來歇一會兒,哪能全神貫注地做?你不過是鬧着玩而已,用得着這麼拼命嗎?”陳汝慧都心痛了。

    “你懂什麼?多一門手藝多一條活路。”韓寶來昂昂然站了起來,江楚瑤會過來給他用針挑出水,塗藥膏,貼創口貼,痛得韓寶來呲虎咧嘴,還擰了她的臉。

    “你是不是給我了辣椒油?”韓寶來感覺那藥點去痛了。江楚瑤給他冤枉是一種幸福,她咬着下嘴脣,眼光兇悍:“不給一點厲害給你瞧瞧,你不知道王八是幾隻眼的?給你消炎呢!”

    “不用你處理,好得更快。消炎之後,連正常的細胞都給你殺死了。”韓寶來對她可以雞蛋裏挑骨頭。

    江楚瑤冷冷地說:“你的健康,得聽我的,我是專家。”

    “走了,走了,夜幕降臨了。”陳汝慧催促韓寶來起程。於是,他們一夥人走出古鎮,眼前是紅河兩岸一望無垠的田野,遠處的山巒灰暗了下來,夕陽斂去了最後一抹霞光,只剩下暗淡的山川、田野。韓寶來看見返青的稻田,水溝邊埋頭喫草的水牛,彷彿回到了小香河村。韓寶來蹲在田塍仔細察看,似乎在看水田裏的青蛙,不時傳來咯咯的蛙鳴。

    顯然不是,他趴在草地,俯下身去摳淤泥。江楚瑤想要制止,已經來不得及了,急得她直跺腳,狠狠地罵道:“韓寶來,你還少啊,你還耍泥巴巴!小心傷口進了淤泥感染!”

    “拿魚簍,一條大的!”韓寶來說着,說着從淤泥拉出一條秤桿子大一條黃鱔,乍看去像蛇,韓寶來食指和指如鉗,緊緊鉗住它的頸脖子下面,它身子彈來彈去,雖然很滑,但怎麼甩得開,韓寶來的手指夾力挺厲害的。陳汝慧趕緊伸過魚簍,扔進魚簍裏,隨便它怎麼蹦達都無關緊要了。

    “你怎麼知道這裏躲着魚?不會到處是魚吧?”江楚瑤可是城市裏長大的,對鄉下生活知之甚少。

    “姐夫太厲害了,這種大鱔魚,我從來沒抓住過。這種大鱔魚躲得特別巧,老漁翁才抓得到。”

    陳汝慧道:“他拜過師傅的。賀老六大叔教你的,對吧?”

    “有的想學,還不一定學得到。”韓寶來鬼笑道,村裏有一個叫孫批修的想學,結果陪了夫人還折兵,這個故事在小香河家喻戶曉,賀老六跟老婆和好,還是韓寶來做的解勸工作。

    韓寶來細細察看,首先要找準洞穴,不能說十拿九穩,起碼也得符合幾個條件,一是有像樣的洞口,二是有出入的痕跡。韓寶來捉了幾條,他們看着來勁也分散到各處田塍捉,結果出事了。

    狄仕榮看韓寶來掏得有滋有味,他本來是做教育出身的,童心未泯,他也想學韓寶來抓條鱔魚試試看。他找了半天,找到一個洞,摳進淤泥裏,連鱔魚的影子都沒看到。其實還是訣竅的,有的洞是假洞,裏面沒有魚,有的是真洞,但你也要注意,找到進入口,魚進去,在洞裏一般轉不過身來,它這邊進,那邊出,兩洞是連通的。韓寶來要從連通洞兩頭插進去,有魚的話,它往哪頭跑都動彈不得,給韓寶來在泥土裏鉗死了。你想等它竄出來再抓,早飆得沒影了。

    沒抓到魚,耍泥巴,本來無所謂。狄仕榮找到一個大洞,他一手掏了進去,手指一痛,他一聲驚叫:“蛇!老姨,我被蛇咬了!”

    嚇得韓寶來趕緊過來,看看是什麼蛇。鱔魚根本不咬人,韓寶來看了一眼,放了大心,這是一種泥蛇,是無毒蛇,你不抓它,它根本不會咬人。狄仕榮嚇得一屁股坐在田塍,臉死灰,他本來又瘦,可給嚇掉了半條命。

    韓寶來轉念一想,非哄他一下,他才相信。於是,他快速抓出一條鱔魚,高叫着說:“老姨,你看花了眼,咬你的是條大鱔魚,不騙你,是這條黑鱔魚!你看,它還想咬我呢。”

    “老姨,你確認是大鱔魚咬的?”狄仕榮眼鏡片後,小眼睛驚恐萬狀。

    “你看,我給你洗洗,毒的話,還得了。馬腫起來。你看你的傷口,腫不腫?”韓寶來用水給他洗淨傷口,有兩排紅牙印,用力擠出來的血是鮮紅的。狄仁榮阿彌陀佛,唸了一百句佛。

    胡琴鄙視他:“丟人,真丟人,丟到你姥姥家去了。”胡琴真跟狄仕榮漸漸疏忽,以至於後來分手,她也去了華夏,到小香河村當了一名鄉村教師。小香河的小學可建得跟別墅一樣美,她月薪過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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