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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1飛蛾效應

    韓寶來笑道:“爸,這個留給你慢慢喝。我還是喝接地氣的瑤王酒吧,要不喝糝子酒。開瓶有什麼難,不是一個橡木塞。我不相信,一個橡木塞能難倒一個老司機,再說有開瓶器啊。”

    “好,好,隨你的意,你在外面喝多了洋酒,也該喝一點家鄉酒,那喝糝子酒吧。是你舅舅送過來的,不會摻假的。”

    “那敢情春節非得跟着老媽去給舅舅拜年了。”韓寶來鬼笑着說。

    老媽說:“有這個心好。你舅舅還不知道你忙。爺倆邊喝,邊說吧。”

    “喲,媽,你這菜做的,越來越檔次了吧?”韓寶來不敢相信做農家小炒的,能做出色香味俱佳的喝螺、醬香小龍蝦、囟水拼盤、涼拌芫荽、涼拌刀拍大蒜頭黃瓜、囟水豆腐香乾。

    “燒囟這活兒,你媽是剛跟人學的,不知道有沒有把功夫學到家。”現在當然誰都願意教市長老媽的手藝,院裏的大嬸阿姨會的,只要韓媽願意學,肯定毫不保留地教她。

    “你嚐嚐。看是不是徒有其表。”韓媽催促兒子喫,韓寶來吃了塊香乾,不住地發出嘖嘖之聲,味道濃郁。正喫着說着,門給敲響了,敲得很輕。

    韓母走過去,先問一聲:“哪一位啊?”

    “我,老嫂子,我彩瓊媽、你爲民兄弟。”原來是楊彩瓊媽、楊爲民局長來了,可能看到韓寶來的車,看到韓寶來家還亮着燈,聽到了韓寶來家還有炒菜聲。於是,提着東西來了。

    韓寶來使眼色,意思要媽擋駕,可是韓父說:“來來吧,來了都是客。要是一些喫的,接了。要是一些貴重物品,少不得退回去。”

    韓媽開了門,楊爲民倒是沒提什麼東西,彩瓊媽手裏拎了一個鐵籠子,原來是一條過山風蛇,烏黑的身子像充得鼓鼓的灌腸盤在鐵籠子裏,足有一個團箕大。

    “哎呀,弟妹,你這是幹什麼?”韓媽不由驚了一驚,這麼大一條過山風,要是野生的,那價錢可不菲。人不勢利不可能,以前老楊沒少整老韓,現在守着人家,深更半夜還拎着蛇來串門子。

    你看彩瓊媽臉都笑爛了:“寶來媽,咱還一家人說兩家話,我們兩家還不是一家了。你問寶來,我彩瓊現在是他的人了。”

    韓寶來打了一個冷顫,他確實與楊彩瓊發生了關係。但與韓寶來發生關係的女人多了,韓寶來早沒放在心了,習慣性地遺忘了,嚇得韓寶來手的筷子叭地掉到了地板,跟《三國演義》煮酒論英雄,劉備聽曹操說,天下英雄唯“操與使君耳”,嚇得掉筷子一樣。人在驚恐之餘,是會失手。這是自然現象,不完全是杜撰的。

    彩瓊媽不怕家醜外揚:“那天彩瓊回家,突然吐了。我嚇了一跳,怎麼吐了呢?可是黃花閨女呢。我一再追問。她才告訴我實情。”

    韓媽的笑臉頓時凝固,半天沒反應過來。這當兒,楊爲民和老婆進了門,並隨手關了門。韓寶來低頭撿起筷子,雖然是楊彩瓊是主動的,她是給他纏的,但現在縱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明白。

    韓父還是久歷江湖,不管發生什麼事,千錯萬錯來人不錯,先招呼人家坐下來慢慢說:“楊局長,坐,坐,先坐下來喝杯酒。有事慢慢說。”

    “寶來,回家喫這麼幾個小菜,也太寒磣了吧?”彩瓊媽倒是沒放在心,說得脆生生的甜,彷彿寶來是她的乘龍快婿。

    韓寶來也是大風大浪過來的人,恢復了常態:“真沒預備到楊叔叔、阿姨來。回家晚了,我不過是陪老爸小酌一杯,說說話而已。”

    “那你們男人坐在一起聊,我和你媽做了這條蛇來。”彩瓊媽看去靜靜、白白嫩嫩,她還會殺過生風?韓寶來有點難以置信!

    楊爲民看韓寶來一臉驚詫,眉開眼笑:“她有死辦法。用一鍋煮沸的開水往鐵籠子裏一燙,是龍也給燙死了。聽說開水一激,蛇肉還更筋道;蛇膽更苦一點,藥效會更好。”

    楊爲民的意思,彩瓊媽又不是第一次做蛇肉了。韓寶來本想救下這條無辜的蛇,但他內心空虛,眼看紙包不住真火,他可臭大了,哪有臉面子去給一條蛇說情。隨她去胡鬧吧。一條能殘忍的殺一條蛇的美婦,當然能把他家裏鬧一個底朝天,現在可做聲不得,真怕再惹風波。他剛得到總理和省委省政府首長的原諒,要是再傳緋聞,他可無地自容了!

    楊爲民倒是坐下來,與韓父碰了一杯。咕唧灌了一杯下肚,眉頭皺了皺,韓寶來打了一個冷顫,看來楊叔叔借酒壯膽,要說事了!楊爲民卻說:“寶來啊,你怎麼喝這種土酒?我聽說,這酒檢出甲醇超標呢。”

    “有酒,有酒,要不喝茅臺?次拿回來的什麼x也沒喝——”韓父說着要進去拿酒。

    韓寶來淡淡地說:“我喜歡喝這種酒,有一種特別的糝子香。”

    “那倒也是,寶來天天在外面喝洋酒,返璞歸真也是理所當然。那來吧。寶來,叔跟你喝一個。”

    韓寶來舉起杯,什麼也沒說,跟他碰了一杯,然後悶聲不響地咕嘰了。他悶聲不響地再給楊爲民滿,心想,這老東西一定會訛他了。

    楊爲民說:“寶來,跟你說個事——”

    韓寶來雖然久經沙場,還是打了一個冷顫,他擡起明澈的大眼,看着楊爲民,反應冷漠地說:“楊叔,你說吧。”

    楊爲民跟韓父碰了一下,又碰了一下韓寶來的杯,咕嘰一口喝了:“老韓在羣衆的威信越來越大,現在有個副局長職位,組織準備搞民選。我提議老韓參選,我給老韓表格都領了,現在只差老韓出面了。”

    老韓忙搖手:“楊局長,不行,不行。還是讓年輕人幹,我不湊這個個熱鬧了。我一門心思在小華身,我爺倆正打得火熱。要是當這副局長,公務纏身,我家小華肯定不幹。再說了,我年輕時候都沒那水平,現在年老了,更是老朽不堪了。饒了我吧。老伴說,我這工會主席也應該辭了,你看我,不適應時代,搞個活動,我只能讓年輕人幹,我幫她們跑跑腿還行。沒意思,沒意思。”

    韓寶來給老爸伸出一個大拇指:“爸,你這樣想對了。現在幹部年輕化,你老真不要湊這個熱鬧了。自然規律不可抗矩,別過這官癮了。”

    “寶來,你怎麼打敗興呢?你爸身經百經,難道現在的毛頭小夥差嗎?”

    “好。我現在安排一個項目給你搞,老爸你會預算、決算,你會統籌安排嗎?”韓寶來抱着老父親瘦削的肩,笑呵呵地看着他。

    韓父給兒子將了一軍,他反而死鐵爭鋼了:“你說搞項目,老爸不是外行,你修一條路,坡度多少、彎度多少、多少粗沙、多少細沙,灑多少柏油。我估算出來,保證相差不遠。”

    “對啊,局裏要的是老韓這種寶貴的經驗,現在的年輕人,拿着書本學來的東西搞工程,做出來的路,前面還沒驗收,後面沆沆窪窪了。我們當年做的路,跑到現在,你看,那路基、那路面,還是完好無損的嘛。”

    “老同志了,別出那個風頭,充其量當個顧問,顧而不問,得個虛職,出出風頭行了。還副局長。你報去,我也不批。”韓寶來一口回絕。老韓漲紅了老臉:“我清醒着呢。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我本人也沒那個意願。我也不能給話給人家說,仗着兒子當官,厚着老臉混官當。這名聲不好,對吧?管他能力不能力,名聲不好,還不給人家戳脊梁骨。楊局,這事以後不要再提。再提,是給我兒子臉抹黑。”

    這話一語雙關,暗示楊爲民,不要給寶來臉抹黑。

    楊爲民聽話聽音,他輕咳了一聲:“我跟老韓心思是一樣的。這話那說那了。彩瓊這孩子,也是老韓看着長大的。她也不是壞孩子。從小,不說與寶來青梅竹馬,起碼也是兩少無猜。我記得,啊,那時候,你們趁大人不在家,啊,有個李師傅家的崽,在你家打平夥。不是舊話重提,我的意思是說,你們從小有往來的,都是知根知底的。我當時也是疑心,你和咱家孩子關係不一般,是不是天生有緣分。當然女孩子不男生,我一個大男人不好問,我老婆又是臭美的人,現在還像十八歲的小姑娘向我撒嬌的,好像她還是我的滿女仔。”

    “老楊,你說什麼呢?”彩瓊媽在廚房裏聽了,嬌聲嬌氣地說。

    韓寶來也不想解釋,只是說一千道一萬,現在事實存在,人家怎麼說也不爲過!韓寶來默不作聲,彩瓊媽倒替老韓抱不平:“我倒是聽說你,老韓每次評優評先,你老是評給別人。你看,真不是冤家不聚頭,現在好了,鬧到一家來了。”

    韓父咂巴了一下嘴:“不是彩瓊姑娘,咱韓家不認,是情況特殊。你知道,寶來已經娶了小蓓,小蓓要是知道了,她怎麼想?小蓓父親現在是寶來的同事,他怎麼想?小蓓媽,又是寶來的授業恩師,她又怎麼想?”

    彩瓊媽笑出了聲音:“小蓓與寶來有什麼關係?恐怕半毛錢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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