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邊看報，邊喝一杯咖啡，應該是耐着性子在等他。夫人縛着掛圍在忙碌，有夫人把關估計早餐應該有美味桌了。主席擡起眼，起碼盯了韓寶來兩三分鐘，看他搖搖晃晃走下樓，像是大醉一場醒來，整個人還沒恢復元氣。
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爸、媽，早好！”
“還早好，午好了。”夫人應道，“差一點，我們是人鬼殊途，陰陽兩隔了。”
“死了好些。”紫蘭說了一句大不吉利的話，但這話從紫蘭說出口，可以理解紫蘭對他有千般怨，還有萬般愛。
韓寶來晃悠着腦袋說：“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死相。”紫蘭嗤之以鼻，狠狠地擰了他一把。
韓寶來強打精神坐在紫蘭身旁，紫蘭轉過冷臉面子：“喂，你還好意思坐着等現成的喫？你以爲在大酒店，有人侍候你呢。”
夫人端着一盆熱氣騰騰的瓦罐過來，一迭連聲說：“坐着，坐着，專等大小姐、大少爺，還有我家的少少爺下來用餐了。”
主席看韓寶來擡起頭來，雙眼佈滿血絲，面色灰暗，倦容滿面，想起他困在地窖里長達四個小時之久，現在才睡了三個小時，怎麼可能恢原精氣神。本來有些話要出口，現在只好硬生生嚥了回去，他還是心疼這孩子，不然也不可能恩准寶來與紫蘭的結合。
韓寶來正在拍戲，你想看到他什麼的狀態，他能演出什麼狀態，這種沮喪的神情，果真騙過了泰山大人的雷霆之怒。
主席只是說：“不管怎麼樣，事情出了，還是出了，不要瞞着。”
“總理可能怕你和媽擔驚受怕，多一個人擔心，也是於事無補——”
“這是你的心裏話吧？”主席嗓門變粗，韓寶來噤若寒蟬，不過主席語氣改過來了，“該擔心的，依然是要擔心的。紙包不住真火嘛，你不想讓我和你媽知道，知道了，我不是更惱火？孩子啊，你頂聰明一個人，怎麼連這點都想不明白？”
紫蘭抿脣笑道：“爸，這你不懂了？他從小在外面惹了禍，第一要瞞的是父母。他從不要父母出面幫他擺平什麼事情，他帶着一幫朋友打得附近的小霸王哭爹喊娘。從前有一個叫蔣政的，從小給韓寶來打怕了，現在是他的死黨。所以嘛，他在外面做了什麼，從來不跟家裏人說，除非有家長帶着孩子門告狀，他要洗乾淨腦殼，等着喫板栗子了。”
夫人撇了一下嘴：“江山移改，本性難移。”
“是啊，我倒感謝他讓我們睡了一個美容覺。”紫蘭的話聽起來是刻薄，其實是幫韓寶來辯護。
“等你一覺醒來，你要做寡婦了。”夫人點了一下女兒的鼻尖，從女兒懷裏抱過鯤華，吹冷她煲的燕窩蓮子羹喂寶寶先喫。
“我纔不爲他這種人守寡，我第二天再找一個他更瀟灑，他更有能力的鑽石王老五。我一開心，把他忘得一乾二淨。等於這個人從來沒有來到這個世界，只是我做了一個春夢。”紫蘭這樣說着，人的感情有時候是不爲由理智所控制的，她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下來。
“媽，你是不是放鹽放得太少？紫蘭，這碗加了一點鹽，味道濃得多。”韓寶來舀了一匙有淚水的燕窩蓮子羹，喝得嘖嘖響。
主席威嚴地說：“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你要第一次時間告訴我。你媽，你告不告她，由我來決定。”
“我更要知情，你不能大男子主義。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抗壓能力、抗打擊能力，蓋世無雙。”夫人在家裏是很強勢的，在家裏，常常是夫人說了算。
主席避開矛盾，直擊問題的核心：“寶來，你聽明白沒有？凡是出了事，不管你做得有理還是沒理，你要如實向我彙報。你媽那兒，你要分清是是公，還是私，嚴守國家保密制度也是應該的。”
“知道了，下回再不敢了。對不起，爸、媽，我讓你們擔心了。”韓寶來低頭認錯。
“你怎麼腦筋還沒轉過彎來？擔心是應該的。一家人該擔心得擔心。笨，笨，笨。”紫蘭連說了他三個笨。
“當然嘍，功是功，過是過。這次一舉打掉東北五虎，還挖出一批包庇五虎的蛀蟲，我估計東北十年內再無欺壓百姓的黑社會組織了。你知道東北五虎什麼背景嗎？”主席輕輕攪着，他凡事講效率，等着冷了，兩口乾掉了；沒冷多說話。
“他們打着各種幌子，盡幹黑買賣。從事邊境貿易，但他們敢於從事人口販賣，現已經查實他們開的夜總會、酒巴、賭館、按摩院、水療城等等，多達三千俄羅斯姑娘給他們非法拘禁爲他們接客；他們大肆收購野生動物，開的餐館明目張膽地叫東北一家人野生館。他們搞農莊，打着養殖野生動物的旗號，其實暗地裏收購野生動物，我看了他們貨倉了，成麻袋裝着各類野生動物的死體。再加開設賭館，放高利貸，很多玩家都給賭債弄得家破人亡。放高利貸的大佬，都養着大批的收債人，據說光顧家有兩千保安。他們爲了獲取暴利，他們祕密製毒，銷售毒品。他們打着各種名目搞投資，有多家商貿城、連鎖酒店、樓盤都控制在他們手。可以說，他們五虎在東北，那是無惡不作了。”
“應該，應該還有保護傘。”
“對嘍。敢弄死一名部長，後面沒有大人物撐腰，借他一個千膽也不敢啊。現已經查出，原國家財經委主任謝暉在你出事的時間，與顧勉一直通話；他們通話的內容，國家安全部已經掌握。拔出蘿蔔帶出泥，你看好了，一大幫與五虎臭味相投的官員將會落入法。”
“好！”韓寶來叫得痛快，有一點噴濺。
“好什麼好？不要亂噴。你是屬狗的，可不是屬騾子的。”紫蘭抱怨了他一句，顯然濺了她幾點，可能對面的主席和夫人也難倖免。主席和夫人倒是不拘這點小節。
“痛快，太痛快了，三伏天喫冰淇淋還痛快。”韓寶來似乎來了精神，“將那一幫貪腐官員洗牌，可以啓用一大批年輕有爲的幹部。東北朝氣蓬勃了。”
“嗯。有遠見卓識。你有人要推薦嗎？”主席用銀匙舀最下面的試試，看來冷得差不多了，只是要等着韓寶來的下。
“調湖南官員過去嗎？”
“可以啊，怎麼不可以。”主席一語定音，但是他加了按語，“你那個所謂的葉阿姨、張阿姨、乾爹、韓叔不用再提了，你那個方兄不需要你推薦。主要是曾經跟你共過事的，你曾讓他擔任過重任的，原瀟湘市的骨幹分子，如那個周朝暉，黨性原則極強。我告訴你，瀟湘市的穩定，他起了一個定海神針的作用。明白嗎？”
韓寶來剛要說話，主席揮手打斷他的話，咕嘟一聲很響地喝了一大口，是小半碗：“這樣吧，你的瀟湘市各縣區都成爲了樣榜工程，現在把你在瀟湘市的做法，先給我引進到東北三省，在東北三省先發酵。當然要抽調你的全套班子了，加你的後備幹部充足。你現在擁有一個世界一流的大學城，人才濟濟，也給你的班子有一個大展拳腳的舞臺。你開列一個百人名單給我，我讓組織部去考察，具體怎麼調用，你別插手了。你有推薦權，使用權在我們手，你別多加干預。”
“知道了。我把頂尖的都寫吧。”
“這對嘍。不要藏私。畢竟東北瀟湘市大多了。光調一個周朝暉，他孤立無援，是幹不出什麼大的成績來的。你要給他蒐羅精英。”
“明白。”韓寶來知道瀟湘市確實涌現出一大批管理層的精英，他們將九縣三區建設得跟瑞士差不多。人平收入相當於瑞士。瑞士還貧富不均，瀟湘市是整體富裕，人人都有股份，家家都有分紅。
“今天還去遼寧？”主席拿起碗，一邊等韓寶來回答，一邊呼嚕嚕喝了起來。
“當然得去，不是爲哪個人去，是考察一下遼寧老國營企業面臨的困境，能幫他們一把，我盡力量拉一把。我約好了那一幫國際金融投資家同行，我得變戲法掏他們一些錢出來。”
“我今天還是抽時間過去看一看，還是你唱主角，你不要有什麼拘謹，該怎麼辦你還是怎麼辦？不要因爲我在現場，你畏首畏尾，相反，有我做後盾，你更要放開步子，把蛋糕做大。需要我給你配戲，我也可以爲你撐場子。明白嗎？不要把我當你的監工，我是去幫你搭臺唱戲的。”主席可能不放心韓寶來身心俱疲的情況下跑到遼寧去，可能還有一些不爲韓寶來知道的危險因素在裏面。
“我也去，我過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每天呆在家裏，我思維都僵化了。”紫蘭態度堅決，不容推卻。韓寶來再送一個順水人情：“媽不怕冷，媽一切去，帶着鯤華一起去。我聽說大連的海蔘很好喫。”
夫人白了韓寶來一眼：“光知道喫喫喫。你們都去了，難道丟下我公孫倆？鯤兒，奶奶抱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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