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喫下來，他們兩個都沒有說話。
聽着外面越來越大的雨滴聲，餘笙突然覺得有些喫不下了，她悄悄擡起頭，本來想偷偷看對面一眼的，卻發現他面前的食物沒怎麼動，目光安靜的看着她。
餘笙突然被嗆到，試圖說點什麼緩解尷尬：“外面雨下那麼大，你今晚別走了吧，我睡樓下沙發，不會打擾到你的。”
慕寒川薄脣微抿，正要回答的時候，她臉色卻變了變，猛地起身跑進廁所吐。
等她出來的時候，才意識到慕寒川在，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慕寒川皺眉看着她：“肚子不舒服麼。”
餘笙搖了搖頭：“沒事，喝點熱水就好了。”
最近這段時間她孕吐已經好了很多，偶爾的一次，沒想到就被慕寒川撞見了，如果他要是問起來，還真不好解釋。
慕寒川抿了抿脣，將眼底多餘的情緒掩去：“上樓去休息。”
“不用了，我”
“我睡樓下。”
對於霸佔他家的事，餘笙心裏已經很過意不去了，更何況還要住進他房間，她搖了搖頭，拒絕的話正要說出口的時候，他卻再次開口：“不然一起睡。”
餘笙：“”
最終，餘笙還是上了樓，看着熟悉的地方，坐在熟悉的大牀上，沉默了半天，才嘆了一口氣。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慕寒川被雨水打溼的那身衣服，現在都還穿在身上。
她拿出手機，翻了翻通訊錄，纔想起早在一個月前，說要離開的時候，她就已經刪除了關於他的所有聯繫方式。
可儘管如此，那串號碼還是爛熟於心。
短短的幾個字，餘笙編輯了半個小時才發出去。
“你上樓洗個澡，換了衣服再睡吧。”
慕寒川收到短信的時候，嘴角不自覺彎了彎，心情好了不少。
餘笙躺在牀上，背靠着門的方向，等房門被打開的時候，她連忙閉上了眼睛，假裝睡着。
來人似乎也沒再臥室裏停留，只是拿了換洗的衣服後，便進了浴室。
不消一會兒，窸窸窣窣的水聲便傳來。
餘笙像是鬆了一口氣般，睜開眼睛。
她現在突然覺得自己對慕寒川的認知是不是有些錯誤，他以前在她心目中都是一個強勢霸道，又不留情面的男人，可現在
反倒有些正人君子了起來，說放她離開就像是真的放她離開了。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沒有再幹涉她的生活，也沒有派人跟着她，即便說話，也都是點到即止，沒有過多的語言。
這樣的慕寒川，像是初識那般，但卻有些本質上的不同。
可具體的不同在哪裏，她又說不出來。
慕寒川應該是對她沒感情了的吧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不爭是她所希望的那樣嗎，但不知道爲什麼，她心裏總感覺有些悶的慌。
她想的有些出神，所以導致浴室的水聲什麼時候停止的也沒發現。
不知道過
了多久，餘笙睡的有些迷迷糊糊的，突然想上廁所。
慕寒川不急不慢的扯過浴巾圍在腰上，神色平靜的看着她：“我怎麼了。”
餘笙本來想問他怎麼還沒走的，但又想着這麼問有些不太好，但這個情景太尷尬了，她沒有多思考的時間，下意識就開口：“你洗澡爲什麼不穿衣服”
等話說出來後，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噢，那我下次記得穿。”
本以爲慕寒川會反駁她，沒想到他就那麼平平淡淡順着她的話說了下去。
餘笙只覺得羞愧難當，正想要轉身跑走的時候，卻發現鼻間有些溫熱的東西流了下來，她伸手卻擦，入眼之際，卻是一片鮮紅。
“”這下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慕寒川先是愣了愣，而後眉眼間浮現出了怎麼都掩不去的笑意，上前一步，牽着她的手走到了洗手池邊，一邊給她清理血跡，一邊道：“又不是第一次看，怎麼還流鼻血了。”
雖然他極力沉着聲音，但餘笙還是聽出他嗓音裏的點點笑意。
好累，不想愛了。
等把鼻血清理完從浴室裏出來之後，餘笙這才發現整個過程中慕寒川都牽着她的手，他們捱得很近，動作有些親密。
餘笙斂眸，不動神色的把手從他掌心裏抽了出來。
慕寒川看了她一眼，臉上的神情逐漸恢復了冷淡。
這時候，窗外像是應景一般，突然打了一個閃電，外加一記響雷，餘笙有些受驚，身體不自覺的往旁邊一倒，某人順勢摟住她的肩，將她收在懷裏。
一想到整個晚上都是這樣的雷雨夜，餘笙的心思一下就沒在慕寒川身上了，一張小臉皺成了一團。
突然，淡淡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需要我陪你麼。”
餘笙覺得不好，想要拒絕，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又是一道響雷下來，房間裏的燈應聲滅掉。
整個黑夜裏，寂靜無聲。
似乎隔了很久很久，慕寒川話裏的人才動了動，聲音小的就像是讓人產生了錯覺：“可、可以麼”
漆黑的夜色中，他無聲的勾了勾脣，當然可以。
幾分鐘後，餘笙躺在牀上，看不見一絲光亮的房間裏，完美的隱藏裏她臉上所有的情緒。
她和慕寒川躺在一張牀上，但是都像是刻意留出了一個距離似得，兩人幾乎都挨在了牀沿，像是隔了千山萬水。
餘笙是覺得心裏內疚，明明是她提出來的以後不要再見面，可一再毀了這個諾言的，卻是她自己。
至於慕寒川，他在想事。
一個月了，多少個夜晚，他從夢中驚醒，還以爲她在他身邊，很多次想擁她入懷，而現在日思夜想的人就在旁邊，他仍舊沒有辦法，只能做一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他只能等她慢慢解開那些心結，他怕如果太快的話，會再次嚇走她。
現在周圍有很多人蠢蠢欲動，他不敢，不敢再把她放在身邊。
慕寒川閉了閉眼，微不可聞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