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玥的臉色在一剎那失去了方纔的得意之色,眸光黯然。
她急匆匆地將掛在椅背的揹包拿起來,“我想到有件急事,就先走了。”
離開的背影爲身後好奇的圍觀羣衆留下了一個意味深長的懸念,琦玥究竟有何把柄落在了顧容琛手中。
當然,這些都是無聊之輩的飯後消遣。
蘇簡嫵看着親暱地挽着白承驍的程靈韻,不解地問道,“你,沒走”
二人相互對視,笑了。
意識到這個問題不僅是無腦,還不太符合現在的場景,她趕緊辯解,“哦,我出事以後也沒見過你,容琛只說他當時還在氣頭上,沒讓你來看我,不過你放心,他現在已經不怪你了,對不起啊,委屈你了。”
程靈韻笑着,拉過她的手,坐在她旁邊,“你說什麼呢,那件事,的確有我的責任,你怎麼還跟我說起對不起了呢。”
不知道是蘇簡嫵對她的寬容,還是那件事給她的內心帶來了真真切切的衝擊,她說着,頓時溼潤了眼眶。
白承驍見了,伸手替她拂去鹹鹹的淚水,疼惜道,“簡嫵和容琛會理解的。”
“對啊,這件事怎麼能怪你呢,就算沒有你,她還是會盯着我,難免會有疏忽的時候,她自然趁虛而入。結局都一樣的。”蘇簡嫵安慰她,旋即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她容光煥發,笑得萬分喜悅,“我又多了一個女兒,長得特別可愛,你有時間可以去看看她。”
“嗯嗯”她流出高興的淚水。
人的一生會遇到無法計量的人,多數不過匆匆一瞥,擦肩而過,十之五六還能常常見到,有所交往,而只有爲數不多的能夠影響個人的情緒,一二人能推心置腹,視彼若己,足矣。
他們幾人坐在那裏,聊了聊最近的生活,最近發生的事情,就像所有的老友相見一樣。
“對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去接小寶放學了。”蘇簡嫵看了看手機屏幕,擡頭看着二人,“白少,和你借用靈韻一會兒唄,讓她和我一塊兒接小寶吧,小寶可想程阿姨了。”
白承驍就像拿回了自己主動權和所有權的孩子,笑得羞澀又難以遮掩,他點點頭,“要不,我陪你們一塊吧”
蘇簡嫵是他好朋友的妻子,程靈韻是自己的女友,於情於理,他都有保護好她們兩人的責任,唯恐上次的事件再次發生。
每天晚上,程靈韻都淚眼朦朧的模樣還歷歷在目,他不敢大意。
不過女人之間在一起,天南地北,什麼都聊得開,多了一個男人,反而不方便了。
這一點,蘇簡嫵和程靈韻的立場是堅定且一致的。
“不用,就我們姐妹兩去吧,我都好久沒見到簡嫵了,心裏還有一大堆話想和她說呢,你一個大老爺們,去了也不方便。”她推搡道。
男人也就不再堅持。
小寶看到程靈韻比看到親媽還開心,手
“你看小寶,看着你,比我都要高興。”她開玩笑道。
程靈韻摸着小寶的腦袋,擡頭看着閨蜜,回道,“怎麼了羨慕啊”
兩人相視而笑,連帶着小寶也笑得燦爛。
她們帶着小寶去遊樂園玩了一圈,將最近所有的不開心,不愉快通通都拋到腦後。
“不走了”蘇簡嫵疲憊地靠在家長休息區的椅子上,突然問了一句。
“嗯。”她回答得簡短到只有一個字,只是沒人知道這一個字對她而言,需要下多大的決心。
“怎麼突然想通了”蘇簡嫵換了一個姿勢,以便隨時可以看到小寶玩耍的狀態。
這一次,程靈韻卻沉默了,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想通了,或者說,什麼叫做想通了。
她不知道這個選擇是不是對的,但是現在她那顆離開的心,確實已經被瓢潑大雨淋得透透的,再也沒有生機的跡象了。
看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小寶身上,蘇簡嫵故意開玩笑着說,“莫非你是因爲捨不得小寶嗎”
區區一個玩笑話,說者無心,聞者有意。
如果沒有孩子的牽絆,程靈韻真的不敢拍着胸脯,任性地說,“我不走了。”
蘇簡嫵的視線跟隨着園子裏的孩子轉動,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姐妹臉上浮出淡淡神傷。
“小寶,小心”小寶從滑滑梯上翻了一個跟頭,直接被身後的孩子撞了下來,蘇簡嫵和程靈韻的注意力全部被他吸引過去,她像高考體測百米衝刺一般向孩子衝去。
所幸,遊樂園地下都是軟綿綿的氣墊,孩子除了受到一絲驚嚇之外,身體上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方纔蘇簡嫵問過的問題在孩子面前頓時被遺忘,沒有人還想知道它的答案,這正是程靈韻所希望的。
回家之後,蘇簡嫵細心地替小寶做了檢查,沒有發生摔傷,懸着的心纔算是放了下來。
“今天小寶去遊樂園的時候摔了一跤。”她對着埋頭看報紙的顧容琛抱怨,“都怪我沒看好孩子。”
“孩子嘛,哪有不摔跤的。”他將手上的報紙放下,叫小寶來自己跟前,揉着孩子還未成熟的柔軟的髮絲,低着頭問道,“小寶今天摔跤有沒有哭鼻子啊”
孩子看着爸爸,用稚嫩的腔調道,“沒有。”
“這纔像是我的兒子,男子漢流血不流淚。”他的語氣中包含着自豪和驕傲,站在一旁的蘇簡嫵聽了,心裏一陣欣慰。
“鈴鈴鈴”電話鈴聲不適時地響起,將家中恬靜安然的氣氛破壞得淋漓盡致。
蘇簡嫵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的幾個大字,嘴角上揚,彎起一道好看的弧線。
“喂”
“簡嫵啊,這個週末有時間嗎”滄桑感十足的男人的低沉的嗓音被話筒處理之後顯得越發蒼涼。
“怎麼了”她皺着眉頭,不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