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到一半，她的眼神突地碰觸到蘇簡嫵那雙幽怨的眼神，這才停下來，可是嘴角依舊是噙着隱隱笑意的。
“笑什麼，真的。”蘇簡嫵臉上的緊張被此刻的慍怒取而代之，程靈韻也就沒有繼續。
“不是。”她說着，又喝了一口杯裏的液體。
蘇簡嫵的眉頭都快趕上那此起彼伏的山嶺了，她沒好氣地說了一聲，“不是什麼不是。”
“不是你的錯覺。”放下杯子，程靈韻整個人陷進藤椅，呈現出與這句話不相符的悠哉悠哉之態。
可是一心疑慮的蘇簡嫵此時已經察覺不到那麼多，聽到程靈韻這麼說，她整個上半身前傾，像是抓住生命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樣抓住她的手，“對吧，你也發現了剛剛我進來的時候你是不是看到什麼人了”
程靈韻嘆口氣，癟着嘴道，“你進來的時候啊，一大堆店員跟在你身後呢。”
蘇簡嫵幾乎包攬了這個商城裏面所有的會員卡，還都是最高級的那種，雖然很多店她從來沒去過，可是就顧容琛的名聲就足夠了。
面對這麼一個大客戶，現在又是各家新款上市的時候，他們可不得上前照顧好她，這樣至少也能混個臉熟，到時候買東西沒準還能多買一些。
不過至於最後他們爲何都沒有行動，以程靈韻的估計，應該是看她臉色沉重，不敢妄自上前。
蘇簡嫵毫不客氣地賞了對方一個白眼，又以迅雷之速將身子恢復到正常坐位上，“咕嚕咕嚕”地喝完了剩下的半杯卡布奇諾。
程靈韻看得目瞪口呆，認識她這麼久，還是頭一次見到她如此口渴。
“哎，不是，你最近是不是心理壓力太大了”她一改方纔的嬉笑態度，饒是關切地詢問道。
突然，一個念頭鑽進她的頭腦中，想起琦玥案子結束時候她的身體，程靈韻堅信是因爲琦玥給她帶來的傷害太大。
蘇簡嫵擡眸看了她一眼，也知道她這麼說完全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心，可是她真的看到了有人在余光中躲閃。
“我知道，現在琦玥和厲聖婕那幾個都在裏面呆着，一時半會還興不起來什麼風浪，可是我也說不清楚，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是一雙眼睛，一雙隱形的眼睛，它在暗處，我在明處，它在觀察着我的一切”蘇簡嫵皺眉，一臉的無奈，她也不希望這是真的，可是內心強烈的感覺在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要她多加防備。
程靈韻看着她的模樣，想說什麼安慰的話，可有覺得蒼白。
“我和你說，現在的人啊，大部分都多多少少有些心理問題，這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你要是一個人不好意思，咱們什麼時候一塊找個醫生看看。”她儼然已經有幾分相信蘇簡嫵所說的，可是她明白她不能向蘇簡嫵表現出來贊同的意思，這就像是孩子怕鬼，只要其他孩子不說也怕，那最後還是出不了事情的。
今天一直踩不到自己的線上來。
她們隨便逛了幾家店之後，程靈韻怕她真出什麼事情，就佯裝說有事情，先將蘇簡嫵送回了顧家。
自從顧容琛出手之後，對方的實力也受到挫傷。
“顧總。”凌天敲門進來，“我們的股價已經在漸漸回升了，按照現在這種趨勢，我相信，用不了半個月，我們就能重振雄風。”
凌天的語氣中囊括着難以隱藏的得意以及對眼前男人的敬佩之情。
顧容琛果然是商界傳奇，不管遇見多危險的事情，總是逢凶化吉，甚至給對方重重一擊乃至是兩擊，三擊。
除此之外，他這人不驕傲，永遠都是一塊冰冷的石頭，似乎所有的收穫與損失都是身外之物，要說能激起他的感情這根弦的，這世上唯有蘇簡嫵。
“錦家集團呢”他的雙眸依舊聚焦在面前的電腦屏幕上，語氣冰冷而徹骨。
“他們的股票一時間恐怕還沒有反彈空間。”凌天如實回答，只是方纔的興奮之情已然消耗殆盡。
“繼續。”他冷冰冰的語氣穿透辦公室大門，傳入正巧過來的白承驍耳中。
“怎麼一定要置他們於死地啊”他的聲音從室外傳進來，有一種“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妙處。
顧容琛對着凌天擺擺手，讓他出去。
白承驍與凌天換了一個位置，如今是凌天在外白承驍在內了。
“你怎麼來了”顧容琛停下鍵盤上快速跳躍的手指，擡起頭，用一種不解以及打量的目光看着他。
顧氏與白氏的合作很多，現如今顧氏受到打壓，白氏不可能安然，他現在不在白氏想辦法彌補，卻往他辦公室跑。
白承驍在顧容琛的辦公室時從不拘禮節的，他兀自坐下，整個身子癱在沙發上，臉並沒有看向顧容琛，而是對着天花板道，“我累了，過來歇會兒。”
盯着他，顧容琛無奈地搖搖頭，忽又投入到工作中。
“說吧，你又有什麼好主意了”說這話時，顧容琛連頭也沒擡一下。
白承驍轉頭盯着桌子後面的男人，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我是過來放鬆的，不是過來給你當軍師的。”
聞言，顧容琛這才捨得擡起眼皮瞥他一眼，只是看到他那種玩味的笑容之後，立馬又沉迷進工作當中。
“你要是有時間，我有個事情要和你說一下。”沉默許久，白承驍終於打破沉寂，看着顧容琛認真地說道。
有了方纔的笑容做鋪墊，顧容琛竟然並沒有理睬他，只是忙着滑動屏幕上的密密麻麻的數據，“說。”
“蘇簡嫵”白承驍這一次坐得很商業化，像是籤合同時那樣嚴肅，兩隻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欲言又止。
不需要太多言語，僅是蘇簡嫵這個名字就足夠讓顧容琛將視線收回，用一種犀利而深邃的目光注視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