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王公孫執坐在窗邊書桌旁邊,正在瀏覽着奏摺,他的對面也坐着一位男子,正是南明國的大夫張佑。
能和王上同坐的人,整個南明境內,恐怕也只有張佑張大夫了。
一隻白色的鴿子落在窗口,鴿子落在公孫執旁邊,鴿子腿上纏着一個紅繩。
公孫執解下紅繩,抽出了裏面的一小快白娟,白娟之上有幾行字。
“百里捻去了蒼玉山”
公孫執微微蹙着眉頭,這是他撥的線人,百里捻離開南明國之後,他心底不放心百里捻,便派人跟着百里捻,想要看一看百里捻的去向,他果然沒有回南林,只是沒成想去了蒼玉山。
對面的張佑擡起頭來,他瞧着拿白娟的公孫執。
“百里先生去了蒼玉山”
“嗯,線人說他去了蒼玉山,只不過,蒼玉山那邊乃是不毛之地,百里捻去那邊幹什麼”
公孫執順手將白娟送到燭臺旁,白娟點燃,不一會兒就成了灰燼落在桌角。
線人的來信,公孫執從來都是看過立即燒燬,連張佑都沒有見過公孫執線人的白娟。
“蒼玉山在西北邊,蒼玉山再往西可就是無邊荒漠,也許是百里先生嚮往沙漠風情,遊玩幾日也是可能的,微臣與百里先生初遇之時,就聽先生說過,他喜歡遊覽各地風景。”
去看看沙漠異地的風景,是文人墨客喜愛做的風雅之事。
張佑並沒有把百里捻的去向放在心上,在他心中,百里捻仙人仙蹤,自然是遊覽天下河山,體味各處風景風貌人文俗禮。
“蒼玉山旁邊有什麼嗎除了幾個胡蠻部落小國家之外,還還靠着西昭國”
公孫執微微蹙着眉頭,百里捻去蒼玉山和西昭國有關係嗎
不知道爲何,他總覺得百里捻此人並沒有張佑口中那般的簡單,這天下第一算南林神機子,難道真的是絕世出塵,不落世俗無慾無求之人嗎
公孫執生性多疑,對百里捻更是存着太多懷疑。
“西昭國六年之前臣服我南明的西昭國”張佑擡眸看向公孫執。
“嗯,西昭國如今不過我南明的附屬國而已。”
公孫執眉梢昂起,一股子盛氣,如今的天下,誰敢低眼看他公孫執,誰敢低眼看南明國
“對了,在橫院的西昭國主如何了本王有兩年沒有看他。”
張佑放下手中毛筆,低眸想了半會子。
“上個月祭禮的時候,我去了一趟橫院,西昭國主都已經和那裏的牛羊混成一片,早已沒有了當年的盛氣。”
當年鄴陵一戰,北晏國與南明國將西昭國圍堵在鄴陵王城,就在大姜王朝剛剛覆滅的王城之內,兩國聯軍打的西昭軍隊潰不成軍,西昭國三十萬大軍均魂斷鄴陵,沒有俘虜全部斬殺,鄴陵血流成河,屍骨成山。
西昭的軍隊乃是西昭王親自帶領,他也被南明王公孫執拿下,囚禁在了南明。當年一戰,只有西昭國留在王城中的少主逃過一劫。
戰敗後,西昭國舉國投降,成了南明的附屬國,而西昭王則一直被公孫執囚禁在王宮邊的橫院裏,而橫院原來是公孫執養戰馬的地方,戰事停歇之後就散養牛羊馬匹,成了囚禁西昭王之處。
一直囚禁了六年,西昭國則由少主監國。
“西昭的少主叫什麼來着”
公孫執捻着筆桿,突然想起西昭監國的少主來。
張佑一邊給公孫執研磨,一邊開口:“越洆,西昭的少主名爲越洆,還未到弱冠之年,十八的少年郎。不過十二歲就已經接管西昭,雖然沒有什麼大作爲,西昭境內倒也管理得井井有條,也算是少年老成。”
公孫執挑起眉頭,“越洆已有十八歲了啊西昭境內沒什麼動作吧”
張佑搖搖頭,“這個倒沒有,西昭國還像往年一朝貢,今年開春,西昭國是豐年,送來的貢品比往多三成,糧食多一成,越洆也算是畢恭畢敬,有西昭王還在我南明境內,越洆就不會如何,更何況,現在的西昭怎麼可能招惹我南明,兩者之懸殊,相信越洆心中有數。”
不會有什麼異心,西昭國也根本沒有和南明抗衡的兵力。
公孫執點點頭,雖然張佑說得在理,但一貫多疑的公孫執,還是有幾分不放心。
“小孩子長大了,心思也會多一些,可能會比以前麻煩一些,你多盯着點。”
“是,臣會安排幾個眼線,盯着西昭。”張佑道。
公孫執微微一笑,擡眸看了張佑一眼。
“愛卿做事,本王放心,愛卿深得我心。”
張佑挑了一下眉頭,一臉驚訝地瞧着公孫執,“哎呀呀,王上這次沒挖苦微臣,微臣可真是受寵若驚啊”
公孫執瞧着這樣的張佑真是哭笑不得,張佑也不過剛剛弱冠,還帶着一抹少年的俏色,公孫執抿脣。
“張愛卿這是說的什麼話,本王可不曾記得,說過張愛卿的不是。”
張佑笑了出來,朝着公孫執畢恭畢敬地行禮,雙手作揖。
“是,是微臣記錯了,王上說的是。”
“你呀你。”公孫執搖搖頭。
也就只有年少盛氣的張大夫纔會這般無禮,不過公孫執也是看中了他這份無所顧忌的盛氣,纔將他留在了身邊。
羌晥國,望舒閣內。
百里捻站在閣樓樓頭,東窗之下。這是羌晥王宮最高之處,往東能看到蒼玉山,百里捻握起毛筆,沾了一點青墨,落在書桌的宣紙之上,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一座山的輪廓。
夜色中,一個黑影從東窗鑽入閣樓,速度之快讓人摸不到痕跡,那抹黑影出現在百里捻的身旁,定睛一看才發現那黑影是莫湮。
莫湮跪在百里捻的腳下,“主上,人已經解決了。”
百里捻依舊握着毛筆,嗯了一聲。
“南明王的人嗎”百里捻看了莫湮一眼。
“主上猜測得沒錯,跟着主上的正是南明王公孫執的線人。”
“南明王果然生性多疑。”
百里捻擡起眸子,他沒有看錯南明王公孫執的本性,公孫執對他有了猜疑之心後,不可能讓自己就這麼幹乾淨淨地走掉。
到了羌晥國後,百里捻便已經察覺有人跟着他們,只是那幾日他身體匱乏,沒有精力顧及而已,這幾日便讓莫湮去查看了幾眼,公孫執的線人確實也有幾分能耐,能跟着他這麼多日。
“解決乾淨了”百里捻又沾了一點墨。
莫湮擡頭,“在山腳下動的手,連同屍體都做掉了,不會留一點痕跡在羌晥國,主上放心。”
“嗯,很好。”
“還有線人的信鴿,我留了一隻,信鴿上有線人傳給南明王的信條。”
莫湮拎出一隻白色的信鴿,拿個百里捻瞧了一眼,這種信鴿百里捻並不陌生,這是公孫執專門養得一批信鴿,百里捻人在北晏國的時候,公孫執就是用這種信鴿給他傳信。
這信鴿說來也奇怪,需要一專門懂鳥語之人飼養馴化,飼養者讓它飛去哪兒,它便飛去哪兒。
百里捻接過莫湮手中的信鴿,抽出了綁在腳上的信條,信條之上是他進了羌晥國的消息,南明王果然在意他的去向。
但這條消息卻沒有傳遞過去。
“南明王的信鴿太鬧騰了,我不喜歡。”
百里捻看着手中的信鴿,這信鴿爲公孫執傳遞了不少信息,是公孫執龐大信息網中重要的一環,若這信鴿不存在了,公孫執的信息網會如何呢
“主上的意思是”莫湮有點不太明白。
“世上懂鳥語之人不只一個,並不只在南境,打聽打聽去吧。”
“主上想要找一個懂鳥語之人”
百里捻撫摸着信鴿潔白的羽毛,“若找到一個懂鳥語的人,也對這信鴿進行飼養馴化,莫湮你說,這信鴿會聽誰的話呢”百里捻轉眸看向莫湮。
莫湮微微一愣,“這個這個就未可知了。”
“我倒是想要看看會是什麼樣子。”
百里捻看着信鴿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