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孤王天下 >第二十章 巧計繞盡西昭少主
    西昭王宮,棋茶苑。

    棋茶苑之中多是世家子弟文人墨客,在王宮最南邊,雖說是王宮之內,可是夾着一面長牆,又與王宮外通着,越洆喜歡與年紀相仿的世家公子在此處一同下棋飲茶,便也帶着百里捻來了此處。

    此處說話也方便些。

    “真是我年少不經事,竟然不知道百里先生就是名滿天下的南林神機子,真是我眼拙失禮。”

    回王宮的路上,越洆讓手下去查了這百里捻,這絕世的容顏太過於出門,一說這容貌身姿,便有人告知了越洆這百里捻的身份,乃是向北晏國獻過赤玉玉璽算過國運的南林神機子。

    “少主嚴重了,草民不過就是一江湖術士,擔不起少主這恭維。”百里捻微微頷首,神情併爲改變,他擡眸瞧着西昭王宮,似乎在欣賞王宮的建築。

    “百里先生覺得我這西昭王宮於北晏南明有何不同嗎”越洆問了百里捻一句。

    百里捻的眸子從王宮一一掃過,最後歸在面前的大殿上。

    “北晏王宮威武清冷,南明王宮瑰麗輝煌,而少主的西昭王宮,較之北晏雖差了幾分威武,較之南明也差了幾分瑰麗,但偏多了一抹塞北蒼勁風光,與兩國王宮各有千秋,是三大諸侯強國之一。”

    “諸侯強國”越洆無奈一笑,“這都是多少年前的說法了,自大姜亡國之後,就再也沒有了三大諸侯強國,北晏南明各自立國,南北對峙,我堂堂西昭國倒僅剩這西邊幾座城池,早沒了前日的風光。”

    談起當下局勢,越洆滿是無奈之情。當年三大諸侯國合力攻破大姜國,進駐姜國王城鄴陵之情,有過君子協定,誰先入鄴陵誰得鄴陵誰先立國,可是北晏和南明卻撕毀君子協定,聯手把西昭圍攻在鄴陵,瓜分了這天下。

    這段往事,雖不是越洆親身經歷,可卻改變他一生,伴隨他一生。

    “少主不必妄自菲薄,西昭終究根基旺盛,不滅與天下。”百里捻喃喃道。

    越洆點點頭,“比起當年掌管天下的大姜國,西昭到底還有一絲苟延殘喘的機會。”

    “鄴陵一戰,大姜亡國不留一絲國土,盡被瓜分,西昭雖也滅國,到底保有了這王城,皇室未決,便仍有餘地。”

    百里捻擡起眸子,面朝東方,這個方向直行,便能到達鄴陵,鄴陵他好久沒回去了。六年之前的大戰,燒便王城的大火,如今應該只留滿目殘敗。

    越洆的眸子也染上了暗色,他順着百里捻的視線看向東邊,他的父王便是東去鄴陵,一去未歸,如今還被南明王囚禁於南明,越洆怎會不忿悶。

    “王室未決又有何用父王仍在南明,鄴陵一戰之後,我便一面都不曾見過父王了。”越洆緊緊攥住了拳頭。

    百里捻眸子微深,他轉頭看向越洆,“草民曾去南明遊覽,受過南明王公孫執的邀約,去過南明王宮。說來特別的是,我曾見過一個宮苑,名爲橫院。”

    “橫院”

    越洆有幾分不解,這南明王宮瑰麗輝煌,宮苑無數,他不明白百里捻爲何單單說了這麼一名不見經傳的橫院。

    “不知這橫院有何曼妙,讓百里先生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百里捻面容多了幾分蒼白,他抿着薄脣,喃喃唸了一句。

    “橫院本是南明王公孫執飼養戰馬的宮苑,鄴陵之戰後,北晏南明兩國南北對峙六年之久,雖也常動干戈,但到底實力相當,也沒人招惹戰事。南明王生性多疑,不喜朝臣功高於主,幾年間拔掉了不少將軍將領,更是重用文臣,寵臣張佑便是他從士子之中挑選出來。”

    “那原本飼養戰馬的橫院閒置了下來,成了飼養牛羊雞鴨之地,牛羊雞鴨供給後宮食用,倒也沒閒着,只是南明貪食之人越來越多,征戰訓馬之人卻沒了幾個。”

    越洆聽着百里捻這番話,他低眸思慮了半會兒,百里捻雖然說得是普通的宮苑,可從這橫院之中也看出南明王的態度,橫院原本是飼養戰馬之地,現在倒成了給後官飼養牛羊雞鴨的地方,看得出南明王確實不重武力,重用文臣。

    “百里先生說得沒錯,這橫院確實很特別。”

    百里捻微抿薄脣,淡笑一絲,“南明國已然不是六年之前的南明,爲南明徵戰多年並一手打下鄴陵的曹將軍,如今被莫須有的罪名貶爲平民,鬱鬱而終。南明朝中盡是文臣,鮮有武將。”

    “如今這天下並不安定,沒有武將又該如何立於天下一方呢若是有小國勤操兵將,趁其不備打如南明,尤其南明之西進攻南明,南明又能否抵抗得住呢南明在北邊與北晏接壤之處築有城牆,可是在西邊與西昭的接壤之處,並沒有防禦的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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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百里捻看向越洆,眼眸深邃,眼神也頗有深意。

    而他這話也顯示是說與西昭少主越洆聽的,越洆若是聽不出百里捻的意思,那他還真不該爲這西昭少主了,百里捻這是讓他整頓軍馬勤練士兵,以備征戰南明吶。

    越洆微皺了一下眉頭,他看着面前這位白衣冉冉,氣質脫塵的男子,他極爲俊美冰冷的容顏之下,到底藏了什麼心思,越洆瞧不懂。

    “百里先生此行來西昭所謂何事,本王子是越來越不懂了。”越洆笑了一聲,看似隨口一句,眸底卻並有隨意之意。

    百里捻垂了一下眸子,手捻着落入手中的花瓣,很是隨意,面色也絲毫未有改變,只是眸色深了幾分。

    “少主可知這橫院還有另一個作用。”

    越洆往不解,“願聞其詳。”

    “橫院住着一位少主極爲熟悉之人,此人終日與牛羊雞鴨住在一處,雖存活於世卻極爲苦痛,我也曾見過這位老者,他知我要來這西境,便託我帶給少主帶一句話,他說他想家了。”

    百里捻看着越洆,眼神意味深長。

    “他說他想家了”

    越洆念着這句話,突然擡起眸子,“難道先生說得是父王”

    能讓人給越洆帶這句話的人不是西昭王還能有誰,也就是說和牛羊雞鴨同處,極爲苦痛的人是自己的父王,是尊貴的西昭王

    “你說父王他現在人在橫院之中,與牛羊雞鴨同住”

    越洆非誠激動,他上前一步抓住了百里捻的手腕,少主的穩重消散,全然一副少年模樣。

    百里捻輕輕推掉越洆的手,倒是一臉淡然,“是西昭王。”

    西昭王竟然被關進了橫院之中與牛羊雞鴨共處越洆一想到那場景,怒氣便溢出眼角,控制不住地猛拍旁邊的棗樹,都有未熟的青棗掉下幾顆。

    “本王子身體不適,要回寢宮休息一會兒,百里先生便先住在王宮中吧,我明日再與你下棋。”

    越洆的臉色很是難看,可見其對西昭王的事情非常介意。越洆十二歲起便獨自撐起這西昭國,多次前去南明國打探西昭王的消息,卻次次被公孫執找了由頭打發掉,現在得知西昭王的真實情況,情緒極其波動,隱藏都隱藏不住。

    百里捻看着越洆急匆匆往寢宮走,他微微行禮,面色沉寧。

    “西昭少主真是關心西昭王。”站在一旁的莫湮感嘆一聲。

    百里捻卻面不改色,他扔掉了手中的花瓣,“西昭王不只是越洆的父王,更是西昭國的王,西昭國最爲尊貴之人,一國的王在另一國家受辱,你覺得越洆會不激動嗎。”

    “主上說得對,不過屬下倒是覺得這位西昭少主也着實關心父王,父子之情頗深。”莫湮感嘆道。

    百里捻擡了一下眸子,瞧着越洆離開的方向,沒否認莫湮的話。

    “父子之情,再加一國榮辱,越洆到底年少,當然很是激動,沒有分寸的激動。”

    在一個外人面前,還是第一次來西昭的外人,越洆確實過於激動了,把心底的情緒全都暴露在了百里捻的面前。

    “爲王者,不可將喜怒哀樂透於任何一人。”

    百里捻喃喃念着這句話,這是王叔曾經告訴他的一句話,他登基爲王之時,王叔把這句話告知與他,那時他不過才九歲,已經十二年之久,他竟然都沒曾忘懷。

    百里捻垂下眸子,有些黯然,若王叔還在,若王叔受辱,他恐怕比越洆還要激動幾分,百里捻突然有些無奈,王叔你若知此事,是會罵一句我不懂爲王之道,還是會感嘆一句呢。

    他不知道,王叔早已葬於火海之中。

    百里捻緩緩擡起頭,摸上自己右眼眼角之下的月牙疤痕,那是火中所留,若不是王叔拼死相救,葬於火海之中的人便應該是他。

    而不是王叔了

    百里捻的神情有些恍惚,萬分悵然,他突然轉頭看向莫湮,“把我的朱雀玉筆拿來,再拿幾張宣紙過來。”

    “主上要在這裏作畫”

    莫湮有些不解,在這西昭王宮拿出朱雀玉筆恐怕不妥,越洆不是賽戩那蠢人,若是看出朱雀玉筆是大姜國之物,那就不好了,莫湮擔心。

    “拿過來。”百里捻卻堅持道。

    那朱雀玉筆是王叔所贈,他現在就要看到朱雀玉筆。

    “是,屬下這就去拿。”莫湮雖有不解,但也絕不會忤逆百里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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