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妖狐行 >第五章 師兄們(上)
    璇璣山下的凡人縣城叫宛水縣,屬宣威府制下管理的一個縣,有兩萬多戶,十萬餘人居住,這裏山清水秀、民風淳樸,山珍特產豐富,尤以火腿著名。 .

    每年的九、十月份正是火腿醃製成熟的季節,會有大量的客商來此地採購三年期或四年期的火腿,運往宋國各地銷售,一些精製的四年期火腿甚至會遠銷到唐國和明國。

    現在正是九月下旬,宛水縣的酒樓、飯莊、酒肆和客棧正是最忙的時候,他們提升服務、各出招,拼命招攬生意,指望通過這兩個月掙來全年三分之二的收入,所以這個時候宛水縣餐飲業的服務質量是最高的。

    蘇幸和韓艾已經在這裏附近生活了幾十年,自然知道那家飯莊、酒肆的飯菜最爲可口、酒水最爲香醇,他們挑了一家不大的酒樓--“白水樓”。

    白水樓雖然規模不大,在宛水縣排不進前三,但是這裏的火腿蒸魚絕對是一絕,風味獨特,甚至超越了縣裏所有的酒肆,璇璣派裏凡是喫肉的師兄弟們都在這裏喫過這道菜。

    蘇幸和韓艾來的時候纔是巳正時分,酒樓剛剛開門,白水樓裏基本沒有什麼食客,二人也不講究,在大廳裏要了張桌子坐下。

    蘇幸連點了五六道愛喫的菜餚,還要了四壺白水樓特釀的白酒,名爲“白水”,可是卻醇香可口、酒意綿綿、回味無窮。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韓艾在蘇幸的連連勸酒之下,不覺的多飲了幾杯,兩個人都沒有用真元之力逼出酒勁,享受着難得的微醺感覺。

    韓艾喝的雙頰通紅,目光有些迷離,每到這個時候,他的結巴會好轉,甚至一點都聽不出來他原來是個結巴,所以韓艾並不牴觸喝酒,有時甚至自己一個人也會喝兩杯,讓自己微醺,享受一下暢快發言的快樂。

    韓艾端起一杯酒對蘇幸說:“二師兄,酒已經喫過一半,你還沒告訴我,爲何今天一大早要請我喝酒呢?

    我可告訴你,我今天下山匆忙,沒有帶錢,你今天是想喫霸王餐呢?還是想把我灌醉了押在店裏,獨自跑路呢?”

    蘇幸哈哈笑道:“老七,看你把爲兄說的,我是那樣的人嗎?不過我今天也沒有帶錢,哈哈!”

    韓艾仰頭喝下杯之酒說:“二師兄真不是那樣的人嗎?我跟着你至少有三次喫霸王餐失敗的經歷,最狼狽的一次差點被人逼得去後廚洗三天碗碟,如果不是三師兄得信下山來付錢,我們兩個真要鬧出修真界的大笑話。”

    蘇幸輕輕拍着桌子說:“哈哈,那次我記的,我說我們表明一下修道人的身份,等改日再來付錢。是你堅持說,師父不允許我們用修道之人的身份去欺壓、欺騙凡人良善,才弄得我們那麼狼狽。”

    韓艾搖着頭說:“凡人也是人,修煉之人也是人,是人該有人性!人和人之間應該是互相關愛和協作,而不是根據出身、權勢、財力、能力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層層盤剝和欺壓。

    更別提那些殺妻證道、太忘情的修煉方式,簡直是魔道,我更爲鄙夷!爲了成仙,泯滅人性,不值!我覺得師父這樣要求我們是對的。”

    蘇幸拍拍韓艾的胳膊說:“好好好,老七不說這個了,你什麼時候變得跟老四一樣了,這麼能說教?來來來,走一個。”

    韓艾又喝了一杯,把酒杯往桌一倒扣說:“我不說教怎麼辦?今天的酒錢都沒有落實,恕小弟不奉陪了,先告辭了。”說完起身要走。

    蘇幸急忙拉住韓艾說:“等等,老七,你不要着急嘛!今天的酒錢自然有人來支付,我們邊喝邊等,你先看看這是什麼?”

    蘇幸把桌的酒菜推到一邊,從儲物袋裏取出一幅詩詞,鋪在酒桌。

    只見白色的宣紙寫有詩句一首《山村詠懷》--“一去二三裏,煙村四五家。亭臺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這幅字筆法蒼勁有力,筆墨運用暢快,每個字都如鐵畫銀鉤、力透紙背、行雲流水、矯若驚龍,絕對是難得的好書法。

    韓艾看了一眼,驚呼起來:“這不是四師兄的字嗎?他竟然會專門書寫這樣一幅字給你?令人難以置信!

    不對,這首詩的意境是採菊南山、閒情雅緻,筆法運用應該是遠離塵囂、返璞歸真,可是這幅字裏爲什麼有一種殺伐果斷的感覺,四師兄是書法大家,不會犯這種錯誤呀!”

    “哈哈,七師弟,你果然也是行家!你不知道爲了湊這幅墨寶,二師兄我可是前後觸犯了三次門規,才湊齊這幅老四的墨寶,昨晚進行剪裁裱糊起來,這下真是天衣無縫。想讓我面壁思過,沒那麼簡單!”

    韓艾立刻拿起桌的那幅字,對着陽光仔細看了半天,讚歎道:“二師兄果然厲害,竟然能把四師兄親手書寫的三份處罰單的字一一剪下來,裱糊成這幅字,真是造假的專家呀,小弟佩服。

    怪不得看這幅字有點怪,處罰單的字能沒有殺伐之氣嗎?

    更令小弟佩服的是,你竟然通過在不同時間犯錯,犯不同的錯,硬是把‘亭臺、煙、花’等字湊齊,這份心思,小弟自愧不如!”

    蘇幸聽得眉飛色舞:“哈哈哈,七師弟,你果然是個妙人,來來來,再飲一杯。”蘇幸把韓艾的杯子翻過來,又倒滿了一杯酒。

    韓艾並沒有重新拿起酒杯問:“二師兄,可是小弟不明白,你湊這幅字幹什麼呢?這幅字如果落在名家手裏,肯定能看出問題來。”

    蘇幸壓低聲音說:“七師弟,陳員外你知道不?是宛水縣做綢緞和藥材生意的那個大戶,他想求四師弟一幅字,求了幾年都沒求,求到我這裏了,我這麼急公好義的人,自然得想辦法幫幫他了。”

    韓艾搖搖頭說:“二師兄,四師兄是當代書法名家,清雅高潔、刻板認真,那個陳員外滿口銅臭,四師弟怎麼會同意爲他寫書呢?你這樣努力拼湊四師弟的字,那個陳員外給了你多少錢?”

    蘇幸點點頭,按捺不住笑意說:“是呀,四師弟太刻板,大好的銀子他不要!陳員外出八千兩,不少吧?爲兄我被罰三次面壁思過,也值得了!”

    韓艾翻翻眼睛說:“二師兄,這八千兩銀子你準備怎麼花?”

    蘇幸沉默了一下說:“宛水縣養濟院裏的孤寡老人和孤兒已經斷炊兩日了,八千兩夠他們撐到明年開春,我昨天如果不犯錯,我怕他們堅持不下去了。”

    韓艾聽完只覺很深一震,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蘇幸,急忙起身。

    雖然韓艾仍是雙頰通紅,但是此時身形已不再晃盪,眼隱泛淚光,對蘇幸深鞠一躬說:“二師兄,真是古道熱腸、灑脫不羈,二師兄的心性和今日之義舉令小弟深深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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