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武警押着肖輝離開,護士站裏的兩位護士都感到冷汗淋淋,特別是那個和肖輝聊了幾句的護士,更是雙腿顫乎乎地幾乎站不穩。
與護士的反應不同,王海成可謂是意氣風發。
王海成滿臉洋溢着春風,屁顛屁顛地跟着武警押着肖輝下了樓,他看着肖輝的背影,樂呵呵地幻想着名利雙收的情景。
這本是一個局!王海成在耿書記的全力支持下佈下的精妙殺局,無論流不流血,都將消弭隱患而一錘定音。
殺伐仕途多年,王海成混得不算太風光,但在小小茶城也算是一條兇名赫赫的地頭蛇,腦袋瓜子裏也存放了不少抵禦強龍入侵的手段。
所以,王海成對自己設下的精妙之局充滿必成的信心。
但是,預料之中竟然出現意料之外。
原以爲會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激烈搏殺,卻沒想到如此輕鬆就抓捕成功,王海成大感意外,淡淡的失落之餘,他又覺得自己已被幸運之光所籠罩。
精心佈下的局,居然還順利地得到了看似圓滿的結局,王海成心有遺憾,爲沒有親眼目睹肖輝是何等兇悍而深感遺憾,但眼前的結果也是他樂於看到的結果。
儘管已親眼目睹了樂於看到的結果,但看着肖輝的背影,王海成又隱約感到有些不安。
走出住院部大樓,武警上尉急跨兩步,低聲對扭着肖輝的那兩名武警戰士說道:“放開他。”
武警戰士愣了愣,疑惑地看着上尉。
“我和他有話說,你們在車旁盯着,不許任何人靠近。”上尉一瞪眼,卻沒有發火,仍是低聲下令。
說完,上尉拉開後排車門,對肖輝說道:“請上車說話。”
上尉所表現出來的恭敬態度,肖輝感到驚奇,武警戰士同樣也驚奇。
心感驚奇,但肖輝也沒開口詢問,而是很配合地悶聲低頭鑽進車裏。
“給我盯死那傢伙,別讓他靠近。”武警上尉向着王海成努努嘴,叮囑身旁的武警戰士。
上了車,武警上尉對肖輝說道:“首長,我知道你是自己人,但我還是得看看您的證件。”
肖輝淡淡一笑,從兜裏掏出證件遞了過去,好奇地問道:“你認識我?”
“我在丁洛邊防哨所見過您,我還記得,當時是我們支隊長過來接您走的。”接過證件,上尉並沒有急着打開查看,而是先解釋道。
丁洛邊防哨所,是肖輝接觸到的第一個邊防哨所,當時,臥底失敗的肖輝和廖偉帶着一羣五行劍士回國,路上還和公安部十八局的快槍靈猴發生了點誤會……
但是,當時來接他們的並不是什麼支隊長,而是一名武警上校陪着高烈火前來接人。
呵呵,這小子不動聲色就設了個套,他在求證是否認錯人。
識破了上尉的小九九,肖輝笑了笑說道:“三年前我確實路過丁洛哨所,但並不是你們支隊長來接我們,而是特戰大隊的張天龍副隊長。”
“呵呵,果然是您啊。”上尉莞爾一笑,一邊說着一邊打開證件,用手電照了照,接着說道:“首長,我這也是例行公事,您可別介意啊。”
“哈哈,介意啊,你是不是該請我喝一頓酒?”既然這上尉知道一些內情,肖輝也就覺得親近了幾分,哈哈一笑就打趣道。
“喝酒啊?沒問題!哎,首長,這事該怎麼處置,您得給我一個指示。”
看過肖輝的證件,上尉知道肖輝是少將軍銜,所以,雖然心中感到驚異卻絲毫不表露在臉上,馬上就以下級的口吻請示道。
“縣委書記有權調動縣中隊?”一直在思考這問題,卻不得其解,肖輝便開口問道。
“沒有,在特殊情況下,縣級地方官員可以請求武警中隊協助或支援,但需要徵得支隊的同意。今天這事,我們是接到支隊的副參謀長下達的命令。”上尉神情滯重地解釋道。
“副參謀長?”肖輝疑惑地嘀咕道,既像詢問,又好似自言自語。
“是的!”車內一片昏黃,上尉藉着透進車窗的淡淡燈光注視着肖輝。
暗忖一番,肖輝淡淡問道:“下一步,你準備怎麼做?”
“這問題我還真沒想過,更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上尉苦澀一笑,心中難免有些失落,但又隱隱有些期望在緩緩發芽。
“沒想到居然會遇到我?”肖輝問道。
“這只是其一,我接到的命令中,又‘如有反抗,格殺勿論’這麼一條。”上尉神情滯重地緩聲說道。
“嗯?”肖輝輕哼一聲,不禁皺眉沉思。
但這些權利都處於嚴格的條令制約之下,《人民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條例》第九條規定了15種人民警察可以使用武器的情形,就是要求警察在複雜多變的實戰局勢中,必須多一些對生命的尊重,除非是窮兇極惡且危險性極大的犯罪分子,儘可能減少“一槍斃命”的現象。
也就是說,即使是必須開槍,也必須遵從“用其他方法不能制止的”這一前提因素,在“口頭警告” 、“鳴槍警告”之類的威懾措施無效之後,才能開槍。這既是社會共識,也是法律規定,既合情也合法。
很顯然,武警上尉所接到的命令與法定條例有極大的衝突。
如有反抗,這種彈性空間極高的前提條件,表面聽着沒什麼問題,但實際卻突破了條例制約,開槍者根本無需顧忌極爲敏感的“一槍斃命”。
即使是支隊一級的最高領導要下達這樣的命令,他也必須慎重考慮。那麼,這位副參謀長是否是傳達支隊最高層的命令呢?
如果不是,那麼這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隱祕。
想通此節,肖輝就對上尉說道:“麻煩你和畢總隊聯繫一下。”
上尉一愣:感情這位年少的將軍連武警體制都不知道啊?
武警,只是一個統稱,根據職能可分爲內衛、消防、森林、黃金、邊防等等。肖輝所說的畢總隊,那是三真省邊防武警總隊隊長,而這位上尉則隸屬於武警內衛總隊。
肖輝是掛着少將軍銜,但他真正待在武警部隊的時間,零三碎四加起來也不會超過兩個月,所以,他根本就沒有了解武警體制的機會。
見上尉發愣不說話,肖輝奇怪地問道:“怎麼?這事很難辦嗎?”
“哦,確實很麻煩,我現在隸屬於內衛支隊,要和畢總隊聯繫的話,我得通過支隊和總隊轉過去。”
噼裏啪啦說了一串,可上尉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說清楚了。
皺眉消化了一番,肖輝才說道:“原來是這樣啊,那算了,我直接和軍委聯繫。”
肖輝說得輕鬆,卻把上尉同志嚇的夠嗆。
掏出手機,肖輝撥通了劉建峯的電話。
“劉叔,我又遇到麻煩了。”剛接通電話,肖輝就直言了當甩出難題。
“呵呵,你小子本就是麻煩精,沒遇到麻煩纔是怪事。”劉建峯沒好氣地嘀咕了一句,這才接着說道:“老爺子發話了,這事你就不要摻乎了,交給左祥斌去辦。”
“可……可這是意外,我被武警縣中隊抓了。”肖輝鬱悶地解釋道。
“嗯?怎麼會這樣?”劉建峯大感意外,驚奇地反問。
“我怎麼知道,據說是支隊的一位副參謀長下達的命令。”
肖輝此時玩了點手腕,不加評論也不加推測,只是直白地傳遞信息。
“哦,行了,你現在還能打電話給我,說明你並沒有失去自由,回去睡覺吧,還是那句老話,把事情交給左祥斌處理。”肖輝的小心機,惹得劉建峯好氣又好笑,但他卻以平淡的口吻叮囑道。
“唉,早知道就不給你電話了,算了,我自己處理了。”肖輝裝腔作勢,隱含逼宮的味道。
“肖輝,這種芝麻粒大的事你也找我,你小子是嫌我不夠忙啊?再者說,你摻乎這種小事幹嘛?掉份,知道嗎?直接交給左祥斌辦去,多省事啊。你呢,就安分點,呆在家裏好好養傷。”
劉建峯還真怕,如果肖輝真的犟勁衝頭,沒頭沒腦亂來一通,老爺子那邊可不好交代。
“行了,我知道了。”捱了一通搶白,肖輝頓時泄了氣,對着手機嘀咕了一句便掛了電話。
肖輝又撥通了左祥斌的電話,將事情講了一遍,他也不拿什麼主意,真的直接將事情交給左祥斌去處理。
“哎,兄弟,這事就這樣了,我先走了,你到隊裏等左祥斌中校吧。”掛了電話,肖輝對上尉交代了一聲,便推開車門下了車。
大概是覺得這樣拍屁股走人有點不好意思,肖輝又轉頭對上尉說道:“改天再請你喝酒。”
肖輝的話音剛落,王海成便氣勢洶洶走過來。
剛纔見肖輝被上尉推上車,王海成心中的那點不安算是淡了些,可他二人上車之後,王海成心中的不安卻反而越加濃烈起來。
王海成不知道車上發生的一切,只能猜測,而且還是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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