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妻本逍遙 >第二十二章 扯不斷的往事(五)
    可如今……

    林珺瑤自嘲地笑了笑,她一輩子要保護的少年,如今有了想要呵護的人,她自然成了一個障礙,她其實什麼都明白,崔雲帆剛剛的怒火不過是因爲張太傅而遷怒了自己,可她又有何權利說不。一來她只是個暗影,生殺大全掌握在他的手,雖然她不介意爲了他而死,但還未看到他登基,她自是不甘心這麼死去;二來她不是他心尖的人,做不到那位一般,左右他的思想,讓他高擡貴手。

    自己終究還是奢望了,林珺瑤緩緩站了起身,整理好衣物,斂了斂神,慢慢退出這間讓她心寒的房間。

    慢慢靠近崔雲帆的院子,看到帶刀護衛一動不動地站在院子前,守衛着裏頭的人。林珺瑤見狀,隨即腳步一頓,慢慢轉身離開此處。

    他已經不需要自己的保護了,如今他已經沒把她當做自己人了。林珺瑤只覺得心口一陣悶疼,酸酸的,有什麼東西似要溢出來,伸手摸了摸胸口,慢慢撫平着狂躁跳動的心,努力告誡自己,“林珺瑤,你要冷靜,你不過是個暗影而已,別奢望。”

    崔雲帆和衣躺在牀,夏子汐巧目倩兮的臉龐在他眼前晃悠,一顰一笑皆是風情。煩躁地一把扯過被子蓋在自己身,他其實心裏清楚,今晚對林珺瑤不過是遷怒罷了。對舅舅他不敢有太大的反抗,一來舅舅是現在對他最真心的人,十幾年來的養育之恩,他自是沒齒難忘;二來他深知,若是他一意孤行,會把子汐推向深淵,到時候舅舅真的容不下她,會下狠手。但他更知道里頭的利害關係,子汐是顧家的人,若她出了意外,顧家絕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舅舅沒有退路了,顧家一定會以命換命來抵償子汐的離去。

    所以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舅舅對子汐痛下殺手,這件事他一定要阻止。但現如今要想個萬全之策方可,他是不會眼睜睜看到子汐與舅舅受到傷害。

    夜已深,整個皇宮被月色所籠罩,帶了一絲神祕感。大雪飄飄然下着,皇宮安靜地只能聽到外面風吹的聲音,“沙沙沙”風吹動了樹枝,捲起地的殘葉,慢慢帶入月色,添了幾分美感。

    張皇后臉色蒼白,手緊緊抓着被子,手暴起的青筋,出賣了她的內心——緊張且恐懼。

    曾經的一幕幕都浮現在她的眼前,自小姐姐她出色,她什麼都不過。姐姐是嫡長公主撇開這個身份不說,容貌、採竟樣樣都自己出色,她自幼便活在姐姐的陰影下。

    可她不在乎,因爲嫡長公主更要承擔起自己的職責,爲了國家做出自己的犧牲。所以她覺得像她這樣無憂無慮的成長沒有什麼不好的,等到了年紀,便嫁給一位在朝爲官的,以她公主之軀,父皇自然也會好好挑選一番,婆家更不會爲難她。想母后了還能偶爾回宮與母后嘮嘮嗑,不像姐姐要作爲政治聯姻而遠嫁他國,從而失去了自由。

    直到遇到他,所有的驕傲、姐妹情深都毀於一旦。

    那日她差人宮人弄來了一套男裝,待換好衣服之後便大搖大擺地出了宮門,只因她很想見識一下宮外的世界,不知是否和皇宮一樣無聊、死板。

    “站位,你是哪個宮的?”一位黑衣勁裝,濃眉大眼的帶刀侍衛攔住了她的去路。

    她一愣,隨即眼珠子一轉,扯了扯嗓子道:“清華宮的,替主子出宮採購點東西。”

    “令牌。”那男子的臉泛不起一絲波瀾,好像一個木頭人似的,完全沒有一絲人情味。

    她嫌棄地撇了撇嘴,慢慢摸進懷裏想要掏出令牌。突然臉色一變,不好!自己竟然忘記帶這麼重要的東西了,這可該如何是好啊。

    她急的像熱鍋的螞蟻,擡頭小心翼翼看了那人一眼,小聲道:“沒帶令牌,可否行個方便?”

    “沒有令牌?”男子一皺眉,隨即板着臉道,“那請回,恕在下無法放行。”

    她再次好言商量道:“小哥別這麼嚴肅嘛,我保證快去快回,絕不會給你惹事。”

    “不行。”男子別開目光,開始平行看向遠處,不在看着身側嬌小的人兒,嘴淡漠道,“請回。”

    她不甘心跺了跺腳,好不容易從侍女那裏弄來了這套衣服,要是讓她們知道她慘了,估摸着再也沒有機會出宮去玩了。

    小眼神在他身打轉了一圈,隨即一橫心,心想都到了最後一個宮門了,絕不能這樣回去。

    然後趁他們不注意,撒開腳丫子狂奔,嘴還唸叨着,“臭冰山,讓你冷這個臉,搞得本公主好像欠你了一樣的。”

    誰曾想,那個冰山騰空一躍,竟出現在自己面前。嚇得她停不下腳步,竟一頭撞進了他的懷裏。那硬邦邦的胸腔,讓她的額腫了一大塊,她淚眼婆娑地從他懷裏一蹦三丈遠,一邊摸着腦袋,一邊指責他,“我說你這個人不能行行好,放我一條生路嗎?何必如此相逼呢,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但你今天的行爲是在殺人。”

    男子的嘴角一抽搐,沒想到眼前這人還能曲解佛說內容,他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人。大手一撈,便把那小人控制住了。“你莫想偷溜出宮,我這把你送回去。”

    她被騰空帶起,雙腳在空揮舞着,卻怎麼都踹不到那人,她氣結,便只能在嘴佔佔便宜道:“你快放我下來,你若再不把放下來,我要……”

    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便連忙改口道:“我讓公主要了你的狗命,看你還怎麼折騰。”

    然而那人卻閉口不說,她只覺得自己像拳頭打在棉花,甚是無力。

    這時從遠處來了一支護衛隊,一旁還跟着兩位侍女,等到了跟前。

    兩個侍女連忙撲向她,嘴裏喊道:“公主您嚇死奴婢了,您可不能出任何意外啊。”

    “公主下次莫瞎跑,若想在宮裏逛逛,奴婢跟着您。”另一個氣喘吁吁道。

    那支護衛隊見尋到了她,便跪下請安道:“屬下參見公主,公主吉祥。”

    “起身吧。”她生在皇家,自是要維護好皇家的威嚴,便不失禮節的微微一擡手道。如果忽略不計她還被人拎在手裏的話,的確很有威嚴。

    她的侍女這纔看到自家公主還被禁衛軍提在手裏,便緊緊憋住笑,不敢笑出聲來。

    她一看見衆人都看向自己,隨即便知道了何事,便厲聲大喝道:“該死的奴才,知道是本公主,還敢如此對本宮?”

    男子聞言這才鬆手放下了她,隨即微微掀了掀嘴角,道:“公主還是早點回宮的好,莫讓陛下擔心。”

    “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她漲紅了臉大怒,這傢伙竟讓自己在這麼多人面前出醜,不給他點顏色看看是不行了。

    “公主。”身後護衛隊的領頭輕聲換了一聲她。

    她微微撇頭,有些不悅道:“何事?”

    “他可是正二品帶刀侍衛,禁軍侍衛長林郅,陛下跟前的大紅人。”那領頭如實跟她說道,隨即向那男人道,“屬下見過侍衛長。”

    身後一隊人馬便一同道:“屬下見過侍衛長。”

    “嗯。”林郅冷淡地一點頭,隨即眼神掃向她。

    她的氣勢弱了一半,她雖然貴爲公主,但要是林郅把自己私自出宮的事告訴父皇,那麼沒十天半個月她是踏不出自己宮殿一步的。對於這個侍衛長,她雖然不知道是個多大的官,可她聽到了林郅可是父皇跟前的紅人,若是得罪了他,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公主。”侍女拉了拉她的袖子,小聲道,“公主還是跟林侍衛長認個錯吧。”侍女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若是讓侍衛長在陛下面前把此事說出來,公主免不了要被關禁閉,而她們這些奴婢也會因爲此事受到牽連,一頓責罰是逃不了的,畢竟她們看人不利,該罰。

    她緊緊抓着自己兩側的衣襟,瞧了一眼正冷眼打量自己的林郅,話到嘴邊又不肯說了。悄悄這個臭冰山這張臉,搞得自己好像欠了他錢似的,她可不要向他道歉。

    這樣一些,她便很傲嬌地一撇頭,嘴裏冷哼了一聲。

    林郅微微扯了扯嘴角,後邊的護衛隊一瞧見他如此,便像驚弓之鳥一樣,紛紛散了開來。侍女見狀也往後退了五丈之遠,她們可不想引火身。

    一時間只剩下她和林郅二人。

    她哀怨地眼神看盯着自己的侍女,誰曾想那兩丫頭竟都避開她的目光,紛紛擡頭望天,不再看她一眼,她氣結。

    隨即便轉回了頭,一臉戒備地瞧着林郅,“你想幹嘛?”

    “公主請回吧,這事下官可以既往不咎。”

    她一時間懵在原地,林郅這話讓她很是意外,她的確是沒想到這臭冰山會跟她來這麼一出。已經準備好打一場持久戰了,但你突然跟她說這仗不打了,豈不是很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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