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雲帆思索片刻覺得現在還是以大局爲重的好,以南的事等他情緒穩定了若他想說了便會說,不然旁人再逼也沒用。桃花眼一眯,迸射出來的寒意讓門口的夏子汐一愣。
呵,看來是時候了,既然這龍潭虎穴必有一遭,那麼自己也不會退縮,自然要闖一闖。夏子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而身側的夏子煙並沒有發現她的異常。
夏子煙的目光緊緊盯着那個有些狼狽的身影,他在哭?爲什麼會哭,難道是因爲自己?腦海裏不斷閃現過崔以南那張俊臉,嗔笑、生氣,鳳眼裏滿是風情,那張臉甚是生動,唯獨沒有見過他如此狼狽的一面,哪怕是遇到危險他都不曾如此,今日竟然會哭的如此傷心。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對是錯,夏子煙心裏一陣疼痛,爲了自己和全靈他們,對他這麼絕情,自己心裏好像也很難受。見他如此傷心欲絕,好像痛在她自己的身。
崔雲帆也還未看見門口的兩個身影,他現在的心有些七八下,一場惡戰當前,然而以南讓他放心不下,若是他知道自己決定在這幾日內逼宮,他會不會痛恨自己?崔雲帆不願想象這個打小真心對他的皇侄,若是在意志薄弱的時候受到致命一擊該如何是好。他開始猶豫了,他多年來的果敢漸漸失去了。然而一想到子汐會受到崔貞元的危險,他又下定決心要將這場惡戰打響。一邊是子汐,一邊是雲帆,偏偏這兩個人都是他擔憂的人,現在這個局面讓他躊躇不前,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把這個計劃推後。
夏子汐見屋內的二人並沒有發現她們的存在,心漸漸冷卻。也罷也罷,隨他們的選擇吧,接受命運給的判決,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我都餓了呢,你們難道不餓?”或許夏子汐纔是那個最會演戲的人,這不揚起一抹最絢麗的笑容,一句話打破了當前沉悶的氣氛,一掃之前的陰霾。
崔雲帆最先反應過來,拍了拍崔以南的肩,扯出一抹笑容應道:“既然餓了,那我們去用膳吧。”
“嗯。”夏子汐身側的夏子煙強顏歡笑道,然而眼神卻緊緊盯着不願看她的崔以南,心更加的痛了。自己真的能放下他嗎?她不知道,好像之前的豪言壯語在看到他難過的時候漸漸消失了,她無法對他拒絕,也無法拒絕自己那顆跳動的心。
“好。”崔以南帶着濃濃的鼻音應道,鳳眼微閃,眼神漂虛。
然而夏子煙還是看到了眸子裏的紅血絲,隔得這麼遠還是能一眼看到,真是讓人不省心,她好像前去抱抱他,告訴他自己愛他,但是心底裏那最後的一抹自制力讓她控制住了即將要擡起的腳。不能動不能動,既然已經決定要離開了,那麼不能心軟,一定要絕情,不然對自己對他都不公平。
“我們走吧。”夏子煙收回目光淡淡道,隨即拉起夏子汐的手毅然轉身離去,前路艱辛險阻,你自己一定要保重。
崔以南的餘光看到夏子煙轉身後,便怔怔地看着那個漸漸遠去的身影。不用再受感情的牽制,明明自己應該高興的,可爲何心會這麼痛呢。不用再重蹈覆轍,自己應該一身輕鬆的,但爲何這一切都跟他想象的不一樣呢。
崔雲帆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忍看他如此,“走吧。”便適時的出聲,打斷了崔以南內心的糾結。
“好。”崔以南揚起蒼白無力的俊臉,朝他笑了笑。
崔雲帆沒錯過他眸子裏的不知所措與痛苦,可他絲毫沒有辦法,只能伸出手無力地拍了拍他肩,以此來安撫他的心。
大廳裏鴉雀無聲,立在兩側的僕人們都低着頭不敢看在座四人的臉色,剛剛這些主子分兩撥進來,她們發現了個個臉色都不好,看來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不然不會這樣。若只單是靖王一人生悶氣,她們倒覺得很正常,畢竟靖王這人陰晴不定,脾氣堪六月的雨,說來來,也說走走。但在定王府有定王壓制着,他也不敢放肆。可一向好脾氣的定王和姑娘都面色不善,她們知道壞事了,肯定是攤大事了。所以衆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引火燒身。
衆人連忙福了福身,道:“是,奴婢(奴才)告退。”衆人如釋重負,終於解脫了。雖然她們不知道幾位主子爲何會如此,但她們也知道這是主子們的事,給她們十個膽子也不敢造次。所以她們退下後,都一致把這件事嚥進了肚子裏。不管是王爺府,還是朝重臣的府邸,都不喜歡下人亂嚼舌根,她們很清楚這點。平日裏小打小鬧什麼的,王爺自然不會怪罪。但這種時刻,她們又不瞎,怎麼會看不清局勢呢,怎麼敢在老虎頭動土,除非活膩了。
“不是都餓了嘛,多喫點。”氣氛太過於沉悶,崔雲帆只能承擔起重任,想要改善這個寂靜的氛圍。
夏子汐聽他這麼一說,也連忙道:“對啊,之前還跟我喊餓,現在還矜持什麼啊。”說罷,很豪氣地夾了一筷子的滷肉送至夏子煙的碗裏。
見她詫異地擡頭看着自己,便咬着筷子,笑眯眯道:“現在這兒又沒外人,趕緊把你喫貨的架勢拿出來,放心好了,我不會說出去,你還是那個斯的子煙姑娘。”
“滾。”夏子煙哭笑不得,怒瞪了她一眼,“知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喲,能吐出來,豈不是成了變異體嘛。”夏子汐也不惱,順着她的話反擊道。
“喫你的飯!”夏子煙甚是好心地把一筷子菠菜扔進她的碗裏,努了努嘴道,“你還是長點力氣做你的女俠夢吧,不要打擾我喫飯。”
“我肯定會實現我的女俠夢,倒是你。”夏子汐的眼神掃視了她一圈,然後在她心驚膽戰之下,慢悠悠道,“看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估摸着只能安安分分做個小姐了。”
在聽到小姐兩個字的時候夏子煙的臉一黑,咬牙切齒道:“夏子汐!你故意的是吧?”
“沒啊。”夏子汐眨着杏眼,一臉無辜地看着她,“我幹什麼了啊,你問問他們,我說錯了什麼?”
“你。”夏子煙氣結,這混蛋啊,這兩個古人能聽到什麼內涵之意呢,何況她和崔以南現在如此尷尬,還如何談話呢。果然夏子汐是自己命註定的剋星,逃不掉的。
“我真的什麼都沒幹啊。”夏子汐委屈地看向崔雲帆,“我做什麼錯事了嗎?”
“沒有。”崔雲帆機械般地搖了搖頭。
“我做錯事了嗎?”夏子汐的杏眼看向一直低頭喝着粥的崔以南,後者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注視,拿着勺子的手一頓,隨即淡淡道,“並沒有,子汐你多想了。”
一句話把夏子煙給避開了,夏子煙在聽完他的話後抿着嘴,執意不再去看崔以南一眼。他這樣避開自己也好,省的自己爲難,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要劃清界限,那麼做到兩不相認也挺好的,自己也不會有虧欠。
夏子汐對崔雲帆吐了吐舌,表示自己無能爲力。
崔雲帆則衝她搖了搖頭,這事還是交給他們二人自行解決的好,他們外人跟着瞎摻和也沒什麼用,倒讓當事人難堪了。
夏子汐一小盅燕窩下肚後便覺得有些飽意,但看到自己面前還有一個鹹肉竹筍包子後,又勾出了胃裏的饞蟲,便在喫還是不喫之間徘徊。
“喫吧。”崔雲帆見她糾結了許久後,憐愛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你喫的太少,需要多喫點,放心,不會長胖的。”
“嘻嘻。”聽到崔雲帆這麼說,她便開心地拿起包子放到嘴邊咬了一口。頓時,鮮味竄入口,鹹肉與竹筍的鮮味在嘴炸了開來,一下子刺激了味蕾。
崔雲帆見她喫的正開心,像一隻偷食的小奶貓那樣滿足,不由得笑了笑,也伸手拿起一個鹹肉竹筍包,細細品嚐。
最後一口包子嚥下肚,夏子汐滿足的擦了擦嘴。突然腦海裏閃現過一樣黑乎乎的東西,她猛地站了起來,心裏暗叫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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