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留在內殿裏的張皇后癱在軟墊不知所措,她沒有想到自己的祕密有一天會被別人知曉,原以爲知道這一切的人都死了。林郅死了,父皇死了,母后死了,連歐陽梅都死了,只剩下她一個活在世。原以爲到死也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獨守祕密,卻不曾想突然冒出來一個夏子汐該訴她,她知道這一切。她知道自己是古月國的清雪公主,也知道自己和歐陽梅之間的恩怨。這讓她又恨又怒,她害怕夏子汐會拿這個祕密來威脅她,她又想讓別人來和她一起承擔痛苦,分擔祕密。可這世間她無法再相信任何一個人,所以她什麼都不能說,只能像一隻刺蝟一樣把自己最柔軟的一部分緊緊裹着,然後又鋒利的刺來面對所有的人。
“娘娘,您沒事吧。”心腹的宮人見夏子汐離開後,心下不安,連忙進來一瞧狀況,見張皇后臉色蒼白,像是一個沒有了靈魂的傀儡一般呆坐在原地,心下的不安越來越大,“娘娘,您怎麼了?是不是她對您做了什麼?”
她見張皇后只是呆滯地看着前方,並沒有回她的話,心下越發着急了,“娘娘您等着,奴婢這替您報仇去!”說着,神色憤然的想要離開。
卻被張皇后出聲制止了,“回來,你做什麼去?”張皇后微蹙眉頭,有些不解。
“娘娘您剛剛嚇死奴婢了,奴婢還以爲她對您做了什麼事呢。”宮人跺了跺腳,有些氣憤。
張皇后揮了揮手,有些疲憊道:“本宮乏了,你先下去吧,本宮這兒不需要你伺候了,讓本宮自己一個好好休息一會兒。”
宮人雖然心裏擔憂,但見張皇后如此,也不好多說什麼了,便福了福身道:“是,奴婢遵命。奴婢侯在殿外,娘娘有事叫奴婢一聲。”
“嗯,去吧。”張皇后微微頷首,便讓她離去。
待殿內清淨後,張皇后起身扶着桌椅慢慢走向軟榻,然後往後一仰,整個人便摔在墊了軟墊的軟榻,沒有一絲痛覺。她現在只覺得很累,身心疲憊,身體累心裏更累。揣着十幾年的祕密,突然被拎了出來,放在誰跟前誰都會着急。何況現在的夏子汐是敵是友,她並不清楚,所以她不能動,絲毫都不能露出馬腳,不然身後是萬丈深淵,一旦摔下去屍骨無存。
夏子汐的話又把她內心的傷疤揭了開來,早已是血淋漓的一片了。歐陽梅和林郅像是兩個毒瘤一般埋在她的血液裏,如今一被揭開,她覺得血流直,所有的血液都衝到了腦袋裏,整個腦袋渾渾噩噩的,而且還痛的要命。
“報應,報應啊,一切都是報應。”張皇后連連直笑,笑的連眼淚都掉了出來,她卻毫不在意。母后和父皇說她和林郅還有歐陽梅之間都是孽緣,而如今夏子汐和夏子煙的出現,讓她深信這一切都是報應,夏家姐妹的出現,是歐陽梅來報復她了。一個是擁有歐陽梅似是眉眼的夏子煙,一個是與雲帆扯不清道不明的夏子汐。歐陽梅是她最痛恨的人,崔雲帆則是如今她最在意的人,偏偏都碰在一起,讓她無力反抗。身子像是掉落在冰窖裏那般的寒冷,一股寒氣從頭至腳凍遍她的全身,讓她緊緊縮成一團。歐陽梅,你是來報復我了嗎?
可明明是你先對不起我的,你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你纔是那個最惡毒的女人,搶走了親妹妹心愛的男人,還和那個男人暗結珠胎,在那個男人死後又投進了西夏國先帝的懷抱,然後又從西夏國跑到北雲國和當朝相爺有一腿,成了他的側夫人,你可真有本事,果然是個千夫所指的賤人。
“定王,我們家王爺現在不想見客。”小祥低着腦袋,不敢看面前的崔雲帆,他也不知道自家王爺是怎麼了,這風寒說來來,剛好了又來了,然而這次還來勢洶洶的感覺,除了李大夫,其他誰都不見,連他這個從小伺候在他身邊的人都不願意見。現在連定王殿下都吃了閉門羹,難道是王爺和那位夏三小姐吵架了?
崔雲帆抿着薄脣,桃花眼在身前頭越來越低的小祥身打轉了幾圈,雖然不明白以南爲什麼不想見人,但他也不會強求,昨日和夏子煙不歡而散的談話,他也看在眼裏。一個逃了,一個病了,誒,這事還是他們自己解決爲好,他們外人不要再摻和了,免得越攪越亂。“行吧,你去吧,讓你家王爺好好休息,本王先走了。”崔雲帆揹着手,神色淡然,隨即揮了揮手便轉身離開了。
“恭送定王殿下。”小祥聽到此話後,連忙擡起小腦袋,恭敬道。頭有一層虛汗,定王殿下不會輕易發怒,但他的氣勢太嚇人了,自己被盯得都有些害怕,不自覺地想臣服在他的腳下。
房內的崔以南在聽到屋外崔雲帆的聲音後,緊緊提着自己的心,都不敢大口喘氣,他現在這個樣子無法見阿帆,而且他也不願讓他擔心。自己是死是活,已成了未知數,他現在不敢面對阿帆。還有子煙也不知道怎麼樣,是不是還在生自己的氣呢。現在到了這個關頭,他終於能面對自己的真心了。若是能從來一次,他一定會執起她的手放在嘴邊吻,然後告訴她,自己愛她。她已經是自己生命不可抹去的一道亮色,在他的心底生根發芽。
“阿帆,若是我不在了,希望你能替我照顧好子煙。”崔以南躺在牀,雙眼已經有些凹陷,臉色白的可怕,身的痛感一陣一陣,雖然晚好一點,可那個痛感磨得他生疼,心的痛感身子來的更爲痛。
“柳兄,你今日找我所謂何事?”午的時候柳逸塵說有事要和他商量,可等了半天也不見柳逸塵來找他,這不他只好去書房找門去。
柳逸塵在聽到白鶴北的聲音後,斂了斂情緒伸手一揮,幾個暗影便隱退了下去。
“白兄,剛剛太忙了,這不剛得空,想來找你,沒想到你倒是先來了。”柳逸塵連忙前迎了去。
白鶴北淡然的臉一笑,“瞧你午那着急的神情,這不我等不及匆匆忙忙趕過來了。”
“我是想把婚期提前,不知道白兄有何意見不?”柳逸塵直接開門見山,身散發着一股淡泊的氣質,白玉般的臉龐噙着一抹笑意,直盯着白鶴北。
白鶴北抿了抿嘴,思索了片刻後,“若是婷雅沒意見,我也沒意見。”
“婷雅那邊我會跟她說的,只要大舅子沒意見好了。”柳逸塵見他答應了,那抹笑意越發的深刻,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只待夏子汐回來了,到那時候他所有的一切都安定了。
白鶴北雖然答應了,但心下還是有些好,“怎麼想着把婚期提前了?”這不,也把自己想問的問題問了出來。
“一來武林不安定,若是我們能儘快把婚事定下,那麼可以全身心投入到武林,打擊魔教的責任擔在我們的身了。二來是我想以我和婷雅的婚事,讓定王殿下把夏姑娘她們送回來,也好讓婷雅放心。”柳逸塵倒也不瞞着實話實說,但心底的那點小心思並沒有告訴白鶴北。
白鶴北聽聞此話後也點了點頭應道:“也是,柳兄這話說得很對,我們的確也要以全力來對付魔教了,他們的囂張程度讓人望塵莫及啊。而且若是夏姑娘她們能來參加婷雅的婚事,想來婷雅也會很開心的。”婷雅與夏家姐妹之間遠和世家裏的姐妹親密的多,所以她們若是能來,婷雅一定會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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