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疼了,忙過去將她摟在懷裏:“不哭。我錯了啊。我給你認錯了。”
海珠抽噎着:“你。你剛纔嚇着我了。你剛纔好凶。”
“對不起。”我拍着海珠的肩膀:“對不起。我不該嚇着你,我再也不衝你發火再也不吼你了。”
海珠不理我,掙脫我的懷抱,坐在沙發繼續傷心着:“算。算我誤會了你,你也不該這麼衝我發火,你幹嘛要對我這麼兇?”
我坐在海珠身邊,又繼續道歉,不停認錯。
好半天,海珠的情緒才穩定下來,我忙弄了熱毛巾給她擦臉,然後將她抱在懷裏安撫她。
半天,海珠輕輕呼了口氣:“你去吧。”
我終於鬆了口氣。
“我不想猜疑你。可是,我爲什麼偏偏要不停猜疑你?”海珠喃喃地說。
我一時無語。
“你爲什麼不能不讓我猜疑?”海珠又說。
我繼續無語。
“你厭煩我了,是不是?”海珠說。
“不是!”我忙說,我知道回答這個問題來不得任何遲疑。
“你爲什麼不厭煩我?”海珠說。
“因爲。我知道你是出於愛我才這樣!”我的心裏苦澀澀的。
“你知道好。總算你是明白的。”海珠站起來:“我累了,我要睡了。”
海珠進了臥室。
我將身體往沙發靠背一仰,長長出了口氣,然後兩眼盯住天花板。
我這樣看着天花板,看了很久。
第二天下午出發時,海珠堅持要開車送我到會合地點,看到確實不是我和秦璐兩人還有其他人一起去,才放心了。
秦璐見到海珠,開玩笑地說:“海珠,怎麼?不放心易克自己去省城?”
海珠勉強笑了下:“哪裏啊,我是來送送他。”
秦璐看着海珠,微笑了下,沒有說話。
車的時候,我直接坐在副駕駛位置,海珠臉露出滿意的神情,然後離去。
然後,我們出發了,直奔省城。
此次一起去省城參加交流會的,除了黨校的老師和領導,還有市委組織部的部長,他也親自去。其他組織部的人還有一位副部長和幾名隨從。
秦璐和組織部的人似乎也很熟,甚至包括組織部長也能說幾句話,一路和他們談笑不停,我獨自坐在副駕駛位置,一直沉默着。
人在去省城的路,心卻又想着秋桐的事情。
心掛兩腸啊。
路,我接到了秋桐的手機短信:一路平安,一切順利!
看完短信,我收起手機,將腦袋放到椅背,輕輕閉了眼睛。
不由心裏感到很累,感到很苦,感到很澀,感到很雜亂,感到很孤獨。
耳邊迴盪着浮生若夢曾經說過的話:簡單,是人生的大徹大悟。無慾無求無失望,來去隨緣少徒勞。
又想起秋桐說,當遇到那些自己不喜歡卻又無力改變的事情時,我們唯一能做的,是忍耐。忍過寂寞的黑夜,天亮了;耐過寒冷的冬天,春天到了。練波瀾不驚的忍耐,再艱難的歲月,也只不過是浮雲。
睜開眼,看着前方正在延伸的似乎永遠也沒有盡頭的高速公路,陽光照射進來,有些刺眼。
又琢磨起老黎那天和我說的話。
老黎那天的那番話,到底在點撥我什麼呢?
我微微皺起眉頭,苦思起來。
一路無話,傍晚時分到達省城,直奔南郊賓館。
南郊賓館是省委招待所,依山傍水,環境優雅,檔次很高。雖然沒有掛星,但不低於五星標準。
我們在這裏入住,明天的會議也在這裏召開。
住的條件也不錯,都是單間。
晚飯會務組統一安排,各地市的組織部長一桌,省委組織部一位副部長出面接待的,我和秦璐還有其他地市的幾個學員一桌。
晚餐很豐盛,還了白酒。
不知是因爲我心情不好還是因爲昨晚我喝了不少,今天一直沒什麼胃口,簡單吃了點飯,沒有喝酒,然後出了餐廳,在院子裏隨意溜達着。
秦璐隨後出來了,跟在我身後。
“你喫飯怎麼這麼快?”我問秦璐。
“你喫得快,我自然喫的快啦。”秦璐笑嘻嘻地說,”我說,怎麼回事,看你今天好像情緒一直不高啊,一路都不怎麼和我們說話。小夥,怎麼回事?青春抑鬱?”
我不由笑了起來:“我這個年齡的人,青春早已逝去,還談什麼青春抑鬱。”
秦璐說:“生理的青春的雖然逝去,但心理的青春可不走哦,一個人,只要心不老,會永遠年輕。”
我說:“你還行,人不老,心也不老,我不行了,人老了,心也老了。”
“哈。少來吧你,多大個小屁孩,還心也老了。”秦璐笑着:“現在的人啊,越是年輕人越想充老,越是了年紀的人越想裝年輕。”
剛說到這裏,秦璐突然住了嘴,看着前面停放的一溜小車,眼神有些發直。
“怎麼了?”我說。
“嗨——怎麼的老大也來了。”秦璐說。
“什麼老大?”我說。
“看——那輛車,尾號零零七的那輛。那不是咱們市委書記的車嗎?”秦璐往前一指。
我順着秦璐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輛星海牌照的黑色轎車,車牌尾號051。
“哦。這是市委書記的車啊!”我說。
“是啊,七號車!”秦璐說:“怎麼?你不知道?”
“我哪裏知道去!”我說:“怪啊,一般地方黨委一把手的車號都是一號,政府一把手的是二號,怎麼我們星海的市委書記來個七號呢?”
“這你不懂了吧。”秦璐說:“咱們市委市裏的領導還沒有坐八號車的呢。”
“爲嘛?”我說。
“很簡單。七八下唄。”秦璐說:“領導都想,誰願意下啊。正因爲如此,七號自然是歸市委書記了,誰敢和市委書記爭啊。”
“領導也迷信!”我說。
“迷信大了。現在的領導越是大官越是迷信這個,找大仙的多的是。連新建辦公樓,都要找風水先生看看。”秦璐說:“以前樓層矮的時候,最大的領導都是在二樓辦公,現在呢,大領導在七樓,八樓是絕對不去的,十八樓更不去。”
“這又是爲何?”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