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熊熊燃燒的大火,膽戰心驚。
着了半天,找到了正站在一邊的老黎夏季和夏雨。
我忙走過去,夏雨看到我,面容失色地拉住我的胳膊,帶着驚恐的聲音:“二……二爺,燒……燒光了……都燒光了。”
我看看老黎和夏季,夏季臉色鐵青,老黎則表現出了尋常的冷靜,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這狂烈大火。
“有沒有人員傷亡。”我結結巴巴地問夏季。
夏季看了我一眼,搖搖頭:“設備剛開始安裝,還沒開工生產,廠房裏沒人。值班室的人都撤離了,沒有人員傷亡。”
我略微鬆了口氣,又看看老黎:“這火是怎麼着起來的?”
老黎沒有說話,依舊看着面前的大火。
一陣大風吹來,火苗往我們的方向席捲,熱浪撲面,我們不由往後退了幾步,老黎卻仍舊站在哪裏不動。
我忙拉着老黎往後退。
夏季這時說了一句:“目前起火原因不明。”
老黎這時伸手托住下巴,眉頭微微皺起,似乎,他在想着什麼。
在消防人員的奮力撲救下,火勢得到了控制,沒有往周邊蔓延。
到天色微明的時候,大火終於被撲滅了,但全部廠房都已經化爲灰燼。
夏季痛心疾首地看着正在冒着青煙的殘垣,內心的感受不言而喻。
正在這時,一名三水集團的工作人員過來向夏季彙報:“夏董,市政法委雷書記來了。說是在縣裏出差,聽到失火的消息連夜趕回來的。”
我們往遠處一看,果然看到雷正正從一輛警車下來,一個扛攝像機的正用攝像機對着他拍攝。
媽的,火滅了,他來了,還帶着記者。
他這不是來現場指揮滅火,是來顯擺的。
看到雷正過來,指揮滅火的幾個武警消防軍官過去和他握手招呼。
顯然,雷正一來,是會和主人接頭的。
老黎這時說了一句:“小季,你過去招應一下。”
夏季點點頭,然後走了過去。
老黎接着對我和夏雨說:“小克,小雨,我們走——”
顯然,老黎不想和雷正打交道,連面都不想見,不僅他不想見,也不想讓雷正看到我。
我和夏雨跟着老黎接着了他的車,老黎接着對司機說:“回家!”
我還從沒有去過老黎家。
夏雨坐在前排,我和老黎坐在後面。
一路,老黎始終沒有說話,目光一直看着窗外,眉頭微微在皺起,似乎,他還在思索着什麼。
車子很快到了老黎家——位於鬧市區一個高檔社區內的一座三層豪華別墅,十分氣派,別墅周圍還有一個不大的花園。
進去後,老黎家雖然外觀十分豪華,但裏面擺設卻顯得挺樸素,客廳裏都是一些仿古的傢俱,看起來不是很現代化。
當然,我知道,這些傢俱看起來不起眼,但一定是很昂貴很值錢的玩意兒,說不定都是古董級別的。
“小克,小雨,你們弄點早飯喫吧,我累了,要去躺一會兒。”老黎說。
“我不餓。你們喫吧,喫完休息會兒。等你哥那邊的消息。”老黎說完樓了。
夏雨看看我,我看看夏雨,大眼瞪小眼。
“完了,幾千萬這麼呼啦完蛋了。”夏雨說。
我的心裏感到隱隱作痛,這損失也實在太大了。
沉默了一會兒,夏雨說:“我去弄早飯去。”
說完,夏雨進了廚房。
我站在客廳裏打量了半天,牆的一幅相框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走進,仔細看着。
相框裏是一個面容雋秀的30歲左右的女人,眉宇間頗有幾分夏雨的模樣。
無疑,她是老黎故去多年的結髮妻子,是夏雨夏季的媽媽。
我凝神看着她,她也默默地看着我。
我的心裏感慨萬分,不由浮想聯翩。
“這是我媽媽。”正看得入神,身後傳來夏雨幽幽的聲音。
我轉過身,看着夏雨,她低垂下眼皮。
“你媽媽和你很像。”我說了一句。
“嗯。”夏雨應了一聲。
“你媽媽很美。”我又說。
夏雨擡起頭,深情地凝望着牆的相片,喃喃地說:“謝謝你。是的,我媽媽是天下最美的媽媽。”
看着夏雨的神情,聽着夏雨的聲音,我的心裏突然一陣絞痛和悸動,不由伸手輕輕拍了拍夏雨的肩膀。
夏雨低頭,身體輕輕靠在了我的肩膀。
我沒有閃避,也沒有推開她,讓她靠着。
一會兒,夏雨發出輕微的一聲嘆息,然後站直身子,微笑了下:“喫點東西吧。”
我此時毫無食慾,說:“你喫吧,我不餓!”
“不餓也要喫。怎麼,嫌我手藝不行,不如海珠做的好喫?”夏雨又恢復了以往的那股勁頭,瞪眼看着我。
我於是乖乖跟着夏雨去了餐廳,夏雨做了兩碗麪,還有幾個煎蛋。
怪不得她做的這麼快。
“喫吧——”夏雨說。
我低頭喫飯。
“幸虧我們家大業大,這個廠區燒了燒了吧,大不了再重新建起來。”夏雨邊喫邊說。
似乎,她這兒會緩過勁來了。
我看着夏雨,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自古以來,水火無情啊。這火也太大了。你們那建築公司幾個月時間白乾了。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重頭再來。”夏雨吧唧吧唧地喫着,邊說。
夏雨喫的還挺香。
我喫的毫無滋味,心裏邊琢磨着起火的原因。
這邊工程剛交付,剛結完工程款,那邊起火,這幸虧還沒正式開始生產,要是夜間再有工人生產,那這場大火。
我不敢往下想了。
這火到底是怎麼着起來的呢?我苦思着,一時沒有任何頭緒。
喫完早飯,坐在客廳裏,夏雨對我說:“都折騰了半夜,累了,你也休息會吧。”
我此時毫無睏意,再說在這裏怎麼休息啊,這不是我家啊。我搖搖頭說:“我不累,也不困,你去休息會吧。”
夏雨說:“不累不困是假的,你到我房間去休息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