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東北招陰人 >第八十九章 密宗上師
    門外傳來砰砰的敲門聲,沉悶得很,聽得出來,敲門的人,手上的勁很大。

    我衝身邊幾位兄弟努嘴,讓他們趕緊把手裏頭的工具藏好,別讓敲門的人發現。

    大金牙、風影他們趕忙把手裏的包袱往牀下丟。

    藏好之後,我走到門前,拉開了門。

    門外站着的,不是別人,正是苦行僧。

    苦行僧的臉上始終毫無表情,他肩膀上扛着的煤油燈,火苗依然跳動着。

    我問苦行僧:你找我有事?

    苦行僧幅度很小的搖了搖頭,說沒事,他說只是想找我們說說話。

    我感覺這個苦行僧,很像一個人--希臘神話中的普羅米修斯。

    普羅米修斯是希臘神話中的盜火者,爲了人類的繁衍生息,他從神王宙斯的手上,利用茴香枝盜走了火種,播撒給了人間,自己卻要承受神王宙斯的報復,被高高的懸掛在懸崖上,天天要被惡毒的老鷹,啄掉他的心臟。

    苦行僧爲了封門村的詛咒,留在這裏苦修數年,和盜火者性質上,確實有一些相象。

    爲了某些信仰,甘願承受痛苦。

    雖然苦行僧的內心無情,可我依然很欣賞苦行僧的信仰。

    我說你要說什麼,儘管說唄?

    苦行僧聽了,說:你們知道嗎,我來封門村很久了,第一次見到純粹而高尚的人,就是你們幾個,看得出來,你們都是有信仰的人。

    “別,我可沒什麼信仰,我只是拜金。”大金牙十分坦誠的說。

    “無所謂,信仰不分種類,也沒有高低貴賤。”苦行僧這回竟然笑了,笑得不是那麼明顯,只是嘴角稍稍抽動了一下,幅度並不誇張,可也說明他的心情,挺不錯的。

    我說我們幾個不算有信仰,只能算不自私而已。

    “一樣的。”苦行僧說:你們願意和我一起,去見識一下人類的真正本性嗎?

    我搞不清楚苦行僧到底要玩什麼把戲,只能先應承下來。

    苦行僧是村子裏的半神,地位在封門村裏非常崇高,我們當然要給點面子了,好漢不喫眼前虧。

    我們幾個都跟上了苦行僧的腳步。

    我則套着苦行僧的話:大師,漢族和尚只講坐枯禪,敢問你是哪兒的和尚?

    我們國家的和尚,其實修的都是大乘佛經。

    大乘佛經講因果,論往生,坐枯禪,講究靜修。

    除此之外,西藏那邊的和尚,都叫藏傳佛教,其實和印度佛教同出一轍,修的是小乘佛經,講究把自己的身體修成一個容器,用來承載最大的苦難。

    他們堅信,苦難會給他們足夠的力量,這力量可以讓他們成佛,所以他們會有苦行僧。

    苦行僧沒有正面回答我的話,只說了一句:無量壽佛。

    無量壽佛是西藏喇嘛見面打招呼說的話,類似漢族佛教裏“阿彌陀佛”的招呼語一樣。

    我雙手合十,跟苦行僧說:原來是密宗上師。

    西藏佛教就是傳說中的密宗,他們管一般的、六根不淨的出家人叫比丘尼,管有不錯佛業的和尚叫喇嘛。

    但苦行僧這種級別的,得叫上師,上師是對於佛業很高的西藏和尚的稱呼。

    當然,往上面還有更加高級的叫法,比如說:活佛,禪師,般若尊者之類的。

    苦行僧衝我搖搖頭:小僧心裏早已不存在上師活佛,你稱呼我爲上師活佛,確實沒有什麼道理。

    這和尚境界還挺高的,他得意思是:心裏已經不再有虛名。

    我問苦行僧:你肩膀上的煤油燈可有說法?

    “這煤油燈裏燃燒的,正是我的苦楚。”苦行僧指了指肩膀上面的火苗,說道:這火苗,是封門村人的貪婪,火苗一直燃燒,就說明封門村人的貪婪依然在持續着,什麼時候這盞燈滅了,小僧便是功德圓滿的時候了。

    火苗代表着貪婪?

    聽了這話,風影有些不服了。

    他一直就心高氣傲,心態和一個毛頭小夥子一樣,很容易被人激怒,聽苦行僧說他的煤油燈邪乎,他產生了和苦行僧鬥一鬥的想法。

    他直接走到苦行僧的面前,說道:是嗎?貪婪的火焰?我倒是第一次聽說,那麼,我就看看,這火焰到底滅不滅得了。

    說完,風影一隻手握住羅盤,一雙腳按照一種奇異的規則走着。

    他兩隻腳一共踩了八步,踩到了苦行僧身前一尺偏右兩尺的位置,右腳衝地面狠狠一跺。

    轟!

    一道水柱,從地下衝了上來。

    “風水先生問風水,水爲地龍,山爲天龍,天龍地龍,皆歸我控制,我現在就看看這條地龍,滅不滅得了你的貪婪火!

    水柱真像一隻騰空飛舞的小龍,直接纏向了苦行僧肩頭的火苗。

    水勢剛剛撲在火苗上,竟然都化作了一陣陣白色的水霧,絲毫傷不了煤油燈裏面的火苗。

    苦行僧看了這幕,哈哈大笑,說這火焰在人心裏燃燒,水能撲得了火,但能撲得了人心嗎?

    風影見狀,連連點頭,豎起了大拇指:服!你這苦行僧,是有點道行。

    “哈哈!我看各位都是內心純潔的人,能不能接受小僧的邀請,去見一見天底下最自私的一羣人,他們的日常生活到底是什麼樣的呢?”苦行僧說。

    還有什麼好說的,去唄,這苦行僧雖然脾氣古怪,殺伐極其果斷,但不愧是一個有道行的高人,也有些高人風範,他邀請我們,我們肯定去。

    反正潛入封門山,也是晚上的事情了。

    “行!”我幫忙應承下來了。

    苦行僧帶着我們出了屋子,在村子裏面走着。

    村子裏很窮,沒有幾家的房子和屋子沒有窟窿眼的。

    只要選好角度,幾乎都能將一家人所發生的每一幕映入眼裏。

    苦行僧先帶我去了一位村民的家裏。

    這村民叫田七,沒有媳婦,只和老母親相依爲命的活着。

    我們站在田七的正牆邊上,他家的正牆上,有一個磚頭寬度的窟窿,可以看到屋子裏發生的任何情形。

    裏面,田七正躺在牀上,跟老母親說:媽,給我做喫的,我餓了。

    “自己做,馬上村子裏要死人了,我哪有心思做?”

    “死了你更好,我每天要養活你,得進山去砍好多木材,累都累個半死,你怎麼不早點死?”

    “你要讓我去死?信不信我現在就打死你?”母親舉起了勺子,氣得對着田七的腦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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