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傍晚,在密十三和司徒藝琳在進行比刀之前,鈴鐺曾經做了她的那一套“匍匐中突然跳起”的怪動作,同時說了一句:巴爾扎今天晚上,要死。
這句話剛說的時候,我倒是記得清清楚楚,可是後來喝酒喝嗨了,竟然忘記跟司徒藝琳提這件事情了。
現在聽到莊園裏面的慘叫聲,不會是巴爾扎發出來的吧?
要真是,那我心裏有點內疚了。
我狂衝向慘叫發生的房間。
司徒藝琳連手上餵馬的水盆都沒放下來,捏着水盆就往裏面跑。
等我們跑到莊園裏的時候,整個庭院裏面,已經圍滿了人。
我的陰人兄弟們,也在庭院裏站着。
隱約,我還聽到房間裏面,有大老爺們的哭聲。
我扒拉開人羣:大家讓讓,大家讓讓。
我勉強擠到了房間裏面,看到昨天晚上,還和我們喝得酩酊大醉的十二金剛,此時排成一溜,跪在牀前。
牀上躺着一個人,被白布裹着身體,白布上,還有斑斑血跡。
我想上前掀開白布,地上跪着的一個大漢,一把揪住了我的衣服:幹什麼?這是我兄弟的屍體,你別給我碰。
揪住我衣服領子的大漢叫“嘎達子時”,也是十二金剛裏的一員。
“放肆!嘎達子時,幹什麼呢?”在嘎達子時揪住我衣服的時候,門口司徒藝琳沉喝了一句。
嘎達子時聽了,連忙鬆手,同時對司徒藝琳說:天通侍,巴爾扎……死了!
“巴爾扎……死了?”司徒藝琳發愣,手裏餵馬的盆子,情不自禁的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巴爾扎怎麼……死的?”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問。
“唉……?”嘎達子時醞釀好久,就說了這一個字。
我則沒管,直接掀開了巴爾扎的裹屍布。
裹屍布一打開,我瞧見巴爾扎的死法,和我上次在卡車裏看到的那三個被人吸了血的屍體一模一樣,也是腦門上有一個巨大的坑,同時……臉皮被人給剝了,露出了紅彤彤的肌肉和血絲,而白色的牀墊,早就把血吸滿了,變得紅彤彤的。
司徒藝琳纔看了一眼,連忙閉上了眼睛,長嘆一聲,雙手合十,給巴爾扎鞠了一躬。
我看向司徒藝琳說:天通侍,我來的路上,其實碰到過這樣死法的人,我懷疑,做下這種罪孽的人,和那挖眼人,是一個人!
司徒藝琳嘆了口氣,說:巴爾扎,願你在天國安息,十二金剛聽着,巴爾扎是我們的兄弟,他死了,我們要爲他報仇!
“報仇,報仇!報仇!”
“報仇!報仇!”
“報仇!”
十一金剛用力的吼着。
司徒藝琳說完,又看向我:李善水,我記得昨天,你的朋友說了一句“巴爾扎,今天晚上要死”?
“是的!”我對司徒藝琳說:天通侍不需要懷疑我,我那朋友,是天生的陰媒,擁有強大的心靈力量,她昨天的預言,我本來想好好跟你說說的,可是酒一喝,忘了。
“忘了?我兄弟活生生的一個人,你竟然給忘了。”嘎達子時又站起身,揪住了我的衣領。
司徒藝琳又吼了一聲:嘎達子時,你給我放手,理智一點,就算昨天李善水跟我們說了這個預言,我也不會相信的,巴爾扎也不會相信的。
嘎達子時這才放了手,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肩膀不停的抖動着:好兄弟,巴爾扎,你原諒我,對你的生死,我做不到任何事情。
“可以做到。”我點了根菸,說。
“能做到什麼?”司徒藝琳問我。
我自告奮勇的說:我,李善水,是東北招陰人,我的陰人兄弟,各個身懷絕技,他們能夠幫你找出殺人犯,報這個仇的。
這是,鈴鐺也站了出來,說:司徒姐姐,真的,我李哥哥腦子可活了,專門做陰事的,他一定能夠找到殺巴爾扎的人。
“能嗎?”司徒藝琳撇了我一眼。
我點頭:只要天通侍給我支持,我一定把那個人找出來,再說了,我們也在找挖眼的人,這次揭了巴爾扎臉皮的人,應該就是那個挖眼的人。
“那我先謝謝了。”司徒藝琳衝我點頭,強行擠出了一絲笑容。
倒是鈴鐺,她開頭還沒反應,可是她看到巴爾扎那張已經被剝去了臉皮的臉後,突然,眼神變得十分呆滯,一下子,匍匐在地上,往前爬了七八下,然後狠狠的跳起來,對着空中就是一拳頭。
她做完了這些,指着嘎達子時和另外一個漢子,說道:你……還有你……你們今天晚上,都要死!
嘎達子時瞪了鈴鐺一眼:你纔要死呢,小姑娘,別逼我打你一巴掌。
司徒藝琳陷入了沉思。
已經擠到了屋裏面的大金牙,說了一句:天通侍,我勸你最好還是聽一聽鈴鐺的話,一個人的心靈,本身就擁有預言、讀心的能力,只是正常人沒有辦法來開發這種能力罷了,但是……鈴鐺可以天生就有這種能力。
“她的預言,很準確?”司徒藝琳問大金牙。
大金牙冷笑:切,也不看看是誰徒弟?我徒弟預言的,能不準嗎?
他剛說完,就被風影一把拉走了,風影還不停數落大金牙:老金,丫一會兒不吹牛能死啊?鈴鐺什麼時候是你徒弟了?有也是你的一廂情願。
司徒藝琳轉頭看着我,說:真的很準嗎?
“雖然我猜不出鈴鐺剛纔那套動作到底代表什麼意思,但她通靈狀態下的話,你還是可以聽的。”我對司徒藝琳說。
司徒藝琳直接揚手:今天晚上,兄弟們嚴密看住嘎達子時和莫桑藍,不要重蹈巴爾扎的覆轍,對了,嘎達子時,你去通知天葬師,下午爲巴爾扎舉行天葬!
“是!天通侍。”嘎達子時對司徒藝琳抱了抱拳,出門去請天葬師了。
司徒藝琳等嘎達子時一走,又對我說:李兄弟,你和你的兄弟們,昨天和巴爾扎喝過酒,在我們西藏,同桌喝過酒的,都是朋友,你能不能也去參加巴爾扎的天葬?
“可以!”我很肯定的對司徒藝琳說道。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聲音:無智法王和土司到了。
外面頓時讓開了一條路,無智法王和土司走了進來。
司徒藝琳跪在無智法王面前,對無智法王說:上師,請爲巴爾扎超度。
無智法王點點頭,走到了巴爾扎的牀前,盤坐在地上,轉動了“轉經筒”。
司徒土司則偷偷的把我拉到了一旁,問我:小李,藝琳的手下,有十二金剛,是按着十二生肖排的,巴爾扎號稱“白虎”。
巴爾扎號稱白虎?那他的死,就是白虎之殤啊。
我對土司點點頭。
司徒土司又說:巴爾扎其實很能打的,有人能夠剝了他的臉,那實在是困難。
“剝巴爾扎臉的人,我懷疑和挖眼的人,是一個人。”我對司徒土司說:先是挖眼,後是剝臉,這涉及不涉及到西藏什麼古怪的儀式啊?
我感覺這裏面的儀式感很強。
司徒土司搖搖頭,說:我從小在西藏長大,沒聽說過這樣的儀式,倒是無智法王見多識廣,他懂的,應該比我的多。
“哦,那待會,我去問問無智法王。”我需要知道“挖眼和剝臉”之間的淵源,才能夠摸出線索,找出千葉明王,查清楚他到底想幹什麼?爲什麼大雪山的活佛,竟然會幹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
無智法王爲巴爾扎唸了一段經文後,起身說道:巴爾扎靈魂已經安息,但是天通海的詛咒,已經兌現。
“什麼?天通海的詛咒?”司徒土司問無智法王。
無智法王點頭,說:司徒土司,你還記得我剛來天通海當上師的時候,說過一句話嗎?
“什麼話?忘記了。”
“當鮮血飄零,面目可憎,天通海丟失祕寶,莊園內,恐懼環繞!”無智法王轉動着“轉經筒”,說。
當鮮血飄零,面目可憎,這分明說的就是巴爾扎的這種死法。
天通海丟失祕寶?我聽到這句就納悶了,莫非天通海莊園,有什麼寶貝?
司徒土司問無智法王:可有辦法化解詛咒?
“沒有!解鈴還須繫鈴人。”無智法王起身,緩緩的出了門:下午還要爲恩師燃香祈福,天葬,我就不去了,見諒,無量壽佛。
無智法王拔腿就走,我則後面小心翼翼的跟着。
一直跟到了無智法王的房間門口。
無智法王口宣佛號:無量壽佛,李施主,你跟着小僧,意欲何爲?
我笑了笑,大大方方的走到無智法王的面前,雙手合十,說道:法王,我偷偷跟過來,沒什麼壞心眼。
“當然,我見李施主第一面起,就知道你的心,是一顆佛心,愛憎分明。”無智法王說。
我問無智法王:法王,我想問問,挖眼、剝臉,這兩種懲罰之間,有沒有什麼聯繫,比如說……神祕的儀式,或者說原始的獻祭等等。
無智法王想了想,說:挖眼和剝臉之間,有什麼特別的聯繫,我並不知道,但是,小僧熟讀佛經,佛經裏,有兩個關於挖眼和博聯的故事,可以和李施主分享。
“請法王指示。”我雙手合十,給無智法王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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