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東北招陰人 >第四百一十二章 人殼
    胡糖的戰友們,做出了驚人的舉動,他們每個人都伸出了兩隻手,用寬闊有力的臂膀,將壓在他們身上的胡糖,舉了起來。 .

    五個男人,一個嬰兒,被暗流壓住,幾乎都是死亡。

    可是,胡糖的戰友們,想通過自己的力氣,讓胡糖活着。

    因爲胡糖更接近生的方向。

    他們舉直了手臂,把胡糖給頂了起來。

    只要頂出了暗流的範圍,胡糖就能夠再浮起來。

    胡糖掙扎了一下,他不想一個人活着出去,而其餘幾名戰友死在洪水區裏面。

    可是,胡糖只掙扎了一下,他戰友裏年紀最大的“老山東”,給了他一個希冀的眼神,老山東指了指胡糖,又指了指胡糖手上的嬰兒。

    胡糖什麼都明白了,他也不在抗拒。

    在戰友們把他頂起來的時候,他雙腳狠狠的蹬踏着戰友們的身體。

    強有力的雙腿,把胡糖給頂了起來。

    他逃脫了暗流,浮出了水面。

    可是胡糖剛剛浮出水面,再次被洪水給沖走了。

    他一隻手抱着小木盆,一隻手不停的划動着,隨波逐流,漂流在漫無邊際的洪水區裏。

    好在當時搜救艇很多,胡糖穿着的橙色的救生服顏色十分亮,大概幾十分鐘之後,他被人發現了,他給另外一隻救生艇給救了下來。

    胡糖當時昏迷了兩天。

    兩天之後,醒過來的第一瞬間,胡糖爬起來,撕開了點滴瓶,到處去問有沒有人見到他抱着的一個小孩。

    他到處詢問後,終於有個護士告訴他,他的小孩,也在這家醫院裏住院。

    他找到了那個被救的小孩後,抱住就哭,他一邊哭一邊說:我戰友用我的命,救下了我和這個小孩……我那四個鮮活的戰友啊。

    胡糖哭了很久後,最後,他找到連長,對連長說,要求把小孩帶回營地,自己撫養。

    連長立馬否了胡糖的想法,說這小孩是老百姓家的小孩,就算收養,也只能收養在老百姓的家裏,你憑什麼收養。

    當時胡糖對連長吼道:這是我四個戰友用命換出來的小生命……連長,你得給我留點念想啊,再說了,小孩的父母都被沖走了,需要一個人領養她,這個人,讓我來吧。

    “這?”

    連長當時遲疑,後來,他去找了部隊首長,部隊首長也覺得胡糖不容易,下了一個特殊的命令——胡糖……可以收養小孩,但是……胡糖剩下的幾年在部隊的時間裏,不再有編制,只有軍籍,回到了部隊,胡糖也不允許再穿軍裝,專心在部隊裏面,繼續醫療工作!

    這個結局讓胡糖很難受。

    可這也是最好的結果了。

    就這樣,胡糖帶着胡牌,回了武漢軍區。

    胡糖對我們說:李兄弟,老金,知道爲什麼胡牌叫胡牌嗎?

    我問爲什麼。

    胡糖說,當時大家天天討論的都是抗洪抗洪嘛,在九八年抗洪的過程中,長江一段,尤其是武漢段,最爲至關重要的戰略地點就是湖北簰洲灣。

    簰洲灣對當時長江水位的下降,洪水的退勢,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

    胡糖說,他第一次聽到簰洲灣這個詞,就覺得第一個字特別好,用在小孩的身上,剛好合適,反正小孩是水裏面撿回來的嘛,起一個關於“洪水退勢的地名”,也有紀念意義。

    可惜了……胡糖的文化水平不咋樣,一直以爲“簰洲”,是“牌州”,所以,給小孩起了個名字,叫“胡牌”。

    胡糖說:兄弟,我是人民子弟兵,爲了人民的安全,我四個戰友犧牲了,他們的命換了我的命,我在洪水裏面,沒功勞也有苦勞,難道我真的不值得……這軍人證上面的“免排隊的”權力嗎?你說值不值得,李兄弟。

    我點點頭,說:值得!

    胡糖搖搖頭,說:可是……我看到現在那些人對我們大兵的評價,我覺得不值得。

    “也好!”胡糖抓住了軍官證,咔嚓一聲,撕開了。

    “從今天起,我的血液,不再爲共和國而流。”胡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份十分陰狠的模樣。

    他一下子發了脾氣,將整個軍官證,徹底撕開了,撕得粉碎:老子從此以後,再也不是軍人了……從此以後,老子爲軍人,承擔的那些使命,我也不會再做了!

    我的血液,不再爲共和國而流。

    我想勸胡糖一些什麼。

    可是,我又不知道怎麼勸,我隱隱感覺到,胡糖在經歷了廣州火車站的侮辱後……似乎會走到另外一條人生軌跡上去。

    可我怎麼也沒想到……胡糖後來的軌跡,竟然會歪曲成那個樣子!

    ……

    我們的火車,很快就到了廣州。

    到了廣州,我對胡糖說:老胡,其實你也別多想,你以前做的一切,我都尊敬你……你是個值得尊敬的男人。

    胡糖面無表情,搖搖頭,說:李兄弟,那都是過去了,從今天開始,我要成爲一個嶄新的胡糖!

    “唉,真的別多想。”我嘆了口氣,對胡糖說。

    我、胡糖、帝子歸、大金牙四人回了家。

    家裏還有喬拉和陰陽鬼探在打牌。

    陰陽鬼探的身邊,一把把的錢,喬拉打得氣急敗壞:我還就不信了,打牌還打不過你們兩個殘疾人!再來。

    我看喬拉那模樣,真是感覺到好笑,便哈哈大笑了起來,說:喬拉,跟他們打一輩子牌,都贏不了。

    “怎麼叻?”喬拉歪過頭,橫了我一眼。

    我說鄭子強和秦殤這倆哥們,一己之力,在西藏做那麼大的買賣,那腦子得多麼靈光啊!你玩牌玩得過他們?那見了鬼了。

    喬拉很不爽的說:我們是玩鬥地主唉……又不是他們兩家打我一家,我和鄭子強、秦殤搭檔的時候,也經常贏啊!怎麼我一個人輸了這麼多,他們兩個人,贏了那麼多?

    我哈哈大笑:喬喬,你可真單純……鄭子強和秦殤,對錢算計,精着呢,怎麼樣能夠最大化他們兩人的利益,這兩人的心裏,那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更重要的是,鄭子強和秦殤是用手語溝通的,我怕,你們牌一開,他們兩人一溝通,你們三個人的牌,到底是哪些牌,他們心裏明鏡兒似的。

    “你們兩個,坑我的錢?”喬拉猛的站了起來,要揍鄭子強。

    鄭子強滿屋子裏面到處亂跑,說:別……別,逗你玩一下!不是真想贏你的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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