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擎宋 >第三十章 蒼王信徒蕭王子孫
    這樁親事上次沒談攏也便罷了,這次剛剛談妥,那秦家卻立時反悔,不僅讓人摸不清頭腦更是令人驚怒交加。 .

    感覺被人戲耍,樂天氣的無名業火升起,破口大罵道:“士農工商,難怪商家被排在最末,似秦員外這等反覆無常之人,就活該一輩子被胥伇欺凌,我樂二郎在平輿也是有身份與名望之人,秦家如此三番兩次戲耍於我,簡直是我生平奇恥大辱!”

    斯文的罵,怎麼能解的了心中怒火,樂天接着又罵道:“此仇不報誓不爲人,待我尋他秦家一個由頭,好好整治他秦家,也教他秦家知道我樂某人不是好惹的!”

    那王媒婆聽得堂屋有人說話,探頭一看是樂天,慌的忙尋個由頭退了出去。

    “大丈夫何患無妻,何況我家二郎現在越發的出色了,只能怪那秦家有眼無珠不識的我二郎的才幹!”送走王媒婆,樂氏過來說道:“姐姐再託人看看,保準尋個比秦員外家更好的小娘子來!”

    又安慰樂天幾句,樂氏纔對自家丈夫說道:“當家的,我去做飯你且開脫與二郎一番!”

    一直不曾言語的李都頭,心中似乎在思慮着什麼,隨口應了一聲,待樂氏出去後,低聲對樂天說道:“爲兄想起來了,今日因誣陷你被逐出公門的手分刑文,似乎他的母舅家便是姓秦,莫不是與這秦員外家有姻親關係?”

    自己上午剛剛收拾了那刑手分,莫非這刑文便來報昨自己,樂天心中不禁恨然。

    “呂押司的手段你也看到了,爲兄估摸着這呂押司本是想給你個下馬威,讓你知難而退,卻沒想到他們設的局被你輕易破去,而且還搭上手下的一個得力干將!”李都頭說完又嘆道:“你與這呂押司己然結怨,恐怕將來不好易與了!”

    樂天嗤笑:“仗着呂姓是本地大戶,便要壓人一頭?這呂家的想法實在是有些土鱉!”

    “放在從前,呂家在平輿還是有這個實力的,只是現在不成了!”李都頭的話音平淡,接着又說道:“爲兄這兩日在心中也揣測了一番究其原因,呂家之前在平輿能夠呼風喚雨,也是因時因勢而成的,只是如今呂家這一套現在喫不開了!”

    聞言,樂天不解:“姐丈所說爲何意?”

    “我平輿今日不同往昔,昔日縣衙三大老爺都是來自各地,彼此難免會有齷齪,律令行使不通,才讓呂押司等人有了鑽營的機會;如今衙中三大老爺彼此關係合睦,再加上你辦事得力,深得幾位老爺歡心,呂押司等人自然失勢!”李都頭又爲樂天分析:“照此說呂押司等人只需忍耐過三年,待下一任老爺到任或許能恢復元氣,只是你動了這些人的好處,這些人又豈能坐視不理!”

    郎舅說話間,樂氏端菜上來,便止住了話頭。

    想起那秦家小娘子的容貎,樂天心中越發的不甘起來。這秦家能第二次與自家姐姐提及親事,想來那秦家小娘子也是中意自己的,難道真不成是那刑手分的原因,才讓那秦老頭又改變了主意。

    今日上午所遇之事,本來就令樂天心中不快,如今秦家再次退親,給樂天造成的二次傷害甚巨,當下便無心思上差辦事,出門喚來尺七去衙中告假。

    尺七應了一聲,看了下樂天小心翼翼的說道:“先生今日遇許多不如意事,莫非先生入衙時未拜過蒼王與衙神?”

    尺七住與李都頭家隔壁,又在樂天手下做事,今日發生在樂天身上的事尺七自是知曉。

    “蒼王?”聽得尺七的話,樂天心中越發的不解起來。

    尺七更是喫驚:“先生莫非不知道不動尊佛與衙神?”

    “這不動尊佛是什麼?這衙神又是什麼?說與我來聽聽!”樂天心中煩悶,見個有趣的事倒想打聽個清楚。

    “我家阿爺從前也是做過幫伇的,所以對這些知道些!”知道今天樂天的心情不好,尺七不敢哆嗦:“蒼王他老人家,就是傳就中創造文字的倉頡,衙中書吏所司之職便是以動筆桿子爲生,按‘百工百藝,各祀一神’的規矩,倉王便被吏員們敬爲保護神。書吏們最擔心的就是被老爺們罷斥攆走,要想呆在衙門裏不動,所以常拜求蒼王何佑,又尊稱蒼王他老人爲‘不動尊佛’!”

    聽尺七說話,樂天心中回想起似乎在官衙正門裏木龕中供着一尊小神像,只是自己從未曾在意而己,莫非那尊小神像便是蒼王?隨即樂天來了幾分興致:“那衙神又是哪尊大神?”

    “衙神是前漢首位相國蕭王,就是那位月下追韓信的蕭何!”尺七見樂天臉上煩相散去許多,開始放心的賣弄自己肚子裏的那點貨:“衙神蕭王爺在前秦縣衙裏做書吏,歷任官老爺上任都要拜蕭王爺,以求在任時治下風調雨順、平平安安,由於蕭王爺是書吏出身,天下的吏員更蕭王爲祖師爺,拜起蕭王來比拜官老爺更加勤快恭敬!”

    沒想到這尺七家學淵源,此時樂天心情也好了許多,催促道:“你且去罷!”

    尺七應了一聲,施禮便要離開。又被樂天喊住:“去過縣衙,你且打聽那秦家與在衙中當過手分的刑文有什麼關係,打聽清楚了回報與我知曉!”

    心情不好,樂天也不想回家又無甚去處,向街上的一處茶館走去,聽曲喝茶打發下無聊時間。

    正在行走間,聽到有人呼喚自己,樂天停下腳步順聲音望去,只見一頂轎子停下,轎中出來一人,正是自己的熟人於若琢。拱手見禮道:“原來是於官人!”

    於若琢微笑還禮,見四下無人,說道:“聽聞今日樂先生險些被江湖騙子誣陷!”

    聞言,樂天一驚:“於官人好靈通的消息!”

    “不是爲兄的消息靈通,是爲兄族中也有人在衙中做吏員,故而知道此事!”於官人說到此處一笑:“今日爲兄才知道,樂先生得知縣大人之恩遇,在本縣無人能出先生之右也!”

    心中想起縣衙有于姓的吏員,於官人知道此事倒也不出奇。隨即樂天苦笑道:“今日若非大老爺慧眼如炬,樂某難免被那賊廝破壞了聲名!”

    看了眼樂天,於若琢意味深長的一笑:“想要敗壞先生聲名的,怕不是什麼江湖騙子與那刑手分,另有其人吧?”

    “於官人莫非也知其間緣由?”樂天半是驚訝半是試探。

    於若琢未直接回答:“幾日前衙中便有人言先生欲接手修建福田字院與慈幼局的差事,如此來便是斷了某些人的財路!”

    “他爲吏,我亦爲吏,爲何他動得,我卻動不得?”樂天憤然。

    伸手摭住眼前刺目的陽光,於若琢笑道:“午時陽光正熾,不如先生與於某去茶樓品茶小憩?”

    要了間僻靜的雅間,待夥計上來茶水,於若琢命下人在門外候着,纔對樂天說道:“他爲吏,先生亦爲吏,他動得而先生動不得,其間終只因爲一個勢字!”

    “勢?”樂天不解。

    “不錯,勢力的勢!”於若琢點頭認真的說道:“先生雖得知縣大人厚受,又有捕頭姐丈爲依仗,然平輿樂氏終非本縣大戶,故而論勢不如呂家也!”

    “先生才學智慧在本縣乃上上,但爲兄癡長先生幾歲,對平輿的情況想來比先生更熟悉一些!”於若琢說話謙恭嚴謹,隨後才慢慢說道:“先生爲吏實屬機緣巧合,然縣衙吏員豈是誰都可以當的,俱由本地富戶推選,世代盤踞於地方衙門,相互間早己勾結成一氣。那呂家更是平輿大姓,縣衙裏大半吏員都與呂家非親即故,所以呂家在縣衙的勢力不容小覷!”

    “朝廷派來三位老爺俱是外鄉人,上任之初口音尚且不通,又哪裏熟悉的了民情,三年剛剛熟悉又得依照官制調 動,再派來的繼任者,一切又從頭開始循環,如此來州縣之治實爲胥吏之治!”

    說到這裏,於若琢目光投向樂天:“樂先生近來在衙中爲吏,聽爲兄之言心中必起疑問,近來呂家在縣衙的勢力不如愚兄所說這般強勢?”

    聽於若琢這般說詞,與自家姐丈所說幾乎完全一致,樂天點了點頭心中也有些疑惑。

    “一則本縣三位老爺關係合睦,二來呂家雖然勢大,但在平輿若無李姓、于姓幾家配合,呂家自然孤掌難鳴!”於若琢又說道。

    說到這裏,樂天明白過來,這李家想來就是姐丈李都頭家族,李家在平輿也是大姓。

    “老爺!”就在這時,門外一個於家下人持貼子進來,對於若琢施禮:“老爺,縣尊大人給老爺下了貼子,請老爺今晚縣公館赴宴!”那下人送完貼子便離去了。

    於若琢接過請柬剛剛打開,只聽得門外腳步聲傳來,隨即一人探着頭向雅間內張望,見到樂天便走了進來:“先生原來在這裏,讓小的一番好找!”

    樂天自是識的此人,此人是縣衙內堂門子,客氣的倒杯茶水與他解渴:“尋樂某何事?”

    那門子謝過,顧不上喝口茶水,自懷中拿出一張貼子雙手遞與樂天,滿臉羨慕的說道:“樂貼司今晚可有口福了,知縣大老爺今晚在縣公館設宴,特點了先生的名字前去,如今縣衙裏皆道大老爺恩遇樂先蒼王信徒蕭王子孫生,人人皆是豔羨先生無比!”

    打發走這門子,樂天和於若琢打開貼子,才知道今晚陳知縣在縣公館設下酒宴,是爲趙明誠送行,只有持此貼子的人方纔能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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