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擎宋 >第二百一十章 朝堂之上
    趙宋開國之初,太祖皇帝沒有定下每日早朝的規矩,因爲自唐末以來就沒有,具體是幾日一早朝,北宋開國時也沒有個硬性規定。 .曾有一段時日開封皇城的鐘樓鳴響就是告訴百官早朝,否則就不朝。

    在相當一段時間內,京城裏是凡有資格上朝的朝臣們,每日早上都是支着耳朵聽皇城鐘樓大鐘有沒有敲響。

    到熙寧年間,王安石爲相變法,正式提出五日一朝的法定,雖說後來熙寧變法失敗,但王安石定下五日一朝還有三舍法取士都被保留了下來,後來的哲宗朝也是延續到了五日一朝的規矩。

    到了徽宗朝,這位偉大的藝術家皇帝趙佶不是陶醉在自己的藝術創作中,便是迷醉在溫柔鄉里,至於早朝也就稀裏糊塗了,又開創了中國朝堂歷史上有名的一句話:有事出班,無事退朝。多被後世昏君庸君所用。

    老爸那一代起定下五日一朝的規矩還是要守的,藝術家徽宗皇帝便是再不想來上朝,也要拉着一衆文武百官大臣們走走早朝的過場。

    殿內站立的都是站殿官,能夠上早朝的官員不僅僅只是按品級高低進殿的,還要按照工作職能,闢如說六品的諫議大夫、七品和從七品的御史,這些都是清流場面官,只要是上朝就必須要帶上的。在權貴高|官遍地的汴梁,大把的五品京官沒有資格上朝,這也更加說明御史言官們的清貴。

    只不過今日清貴的御史言官們如同被架上火上烤一般,幾日前有個喚做盈盈的小娘子敲了登聞鼓,將狀子送了上來。將這狀子遞與皇帝陛下罷,可是狀子告的是當朝的蔡相,不遞上去,自己這個諫臺言官怕是做到頭了。

    大理寺現在也愁啊,樂天羈押在大理寺,堂堂一個從八品的朝廷命官若是被定了罪名,總要知會一下皇帝陛下罷,可是眼下不止是有人去登聞院遞了狀子,而且太學生那邊也鬧了起來,民間更是鬧的輿情洶洶。

    “有事出班,無事退朝!”當職小黃門的嗓子並不優雅的叫着,聲音迴盪在大慶殿西側的垂拱殿。

    這一嗓子落下時,諫臺左諫義大夫羅儀手心裏盡是汗水,心中暗罵右諫義大夫王奕老狐狸,那日聽到登聞鼓響,這老傢伙便聲稱自己身體有恙請了假,這燙手的差事就落在自己的手上。

    暮春,早晨還帶着幾分寒意,然而大理寺卿樊景的後背卻被冷汗溼透了,甚至偶爾穿過垂拱殿內冷風,讓這位樊大人打起了哆嗦,心中有一種蕭蕭瑟瑟的悲壯感。自己與樂天有私仇不假,自己也一直想尋個機會報復樂天。很意外蔡相着人尋到自己,要給樂天安個罪名藉機下了詔獄。

    很好,一個既能抱大粗腿的機會,又能報私仇的機會擺在自己面前,這樊大人又豈能錯過。於是,樂天被冠了個煽動暴名的莫須有罪名下入詔獄,樊大人還很想將樂天這條命也永遠留在詔獄。

    結果只高興了不到一天的時間,登聞鼓響了,太學生鬧事了,自己就開始有些膽顫心驚了。樊景知道自己給樂天羅織的罪名很是牽強,若真的查將下來自己免不得落個昏聵失查的罪名,那麼自己屁|股下的這個位置當真該挪挪地方了。

    立於衆臣之首的蔡京面容上沒有絲毫顏色,登聞鼓響、太學生吵鬧等等,這幾樁事情早就有親信向自己稟報,但心中卻絲毫不在意,自己深得聖眷權傾朝野,拿了一個從八品的小官削了職又如何,難道朝中還會有人因爲一個從八品的小官敢與自己做對不成。

    按大宋官場的規矩官員年滿七十致仕,己經七十二歲的蔡京依舊穩居相位,可見其聖眷何等恩隆。

    王黼的目光掃過諫臺左諫義大夫羅儀,又掃過大理寺卿樊景,這二人都是今日早朝必須發言奏事之人,因爲他二人手裏捏着樂天的案子。不僅僅是王黼,朝中的一衆大臣也是望着這二人,顯然是在看熱鬧。

    眼下朝中正直之士貶的貶,走得走,現下留在京中爲官的除了權臣的黨羽外,便是一些兩不得罪的老油條,都很清楚這案子對蔡京不會有絲毫的影響,但有熱鬧誰又不喜歡瞧呢。

    不止是王黼,陳御史也在注視着羅儀、樊景二人,樂天與自己關係不用多說,從道義上自己也應爲樂天說上幾句話。眼下只要二人出班奏事,自己便要發表些意見。

    只是眼前這二位大人誰也不願最先開口,以至於垂拱殿裏陷入到一種極爲冷靜的場面,沒有人出班奏事,也沒有人準備離開大殿下朝走人。

    “有事出班,無事退朝!”今日的早朝有些怪異,那值殿的小黃門也看出了其中的怪異,但無論事情如何都與自己無關,偷瞟了一眼坐在上邊無精打彩的徽宗皇帝,又扯着嗓子叫了一遍。

    值殿黃門的聲音響在大殿裏,令大殿裏的氣氛顯得更加怪異起來。

    最先熬不下去的是左諫義大夫羅儀,畢登聞鼓院是告御狀的地方,只見羅大人先按着奏事的禮儀規矩輕咳了兩聲,然後邁步準備出班。

    “官家,辟雍太學諸生有本上奏!”就在羅大人剛剛邁出一隻腳出班之際,只聽得垂拱殿外有傳奏官高呼道。

    自垂拱殿外喊起的這一嗓子聲音很是高亢,傳到大殿內還帶着迴音,令坐在龍椅上還打着瞌睡的徽宗皇帝微微一震,睡意立時全無。

    聽到辟雍太學生上書,徽宗皇帝心情沒來由生出些許怒意,面色漸漸不善起來。

    大觀三年太學生陳朝老上言奏事,將朝中重臣悉數痛貶一通,被開除學藉;太學生鄧肅作詞諷諫自己喜好花石給天下百姓帶來災苦,也被開除了學籍;雖說徽宗皇帝落得耳邊清靜,但終留下被人詬病的話柄。

    有了前兩次太學上書事件,徽宗皇帝對太學生上書,心中多少有了些陰影。今日又聞有太學生上本,徽宗皇帝心中不由的有些惱怒,又不知道要怎樣批評朝政,甚至還會讓自己臉面無光下不來臺,但太祖皇帝有不以言事罪讀書人的祖訓,徽宗皇帝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宋代雖說是君主專制政體,但自開國起便優渥士人,太學生們上書言事朝廷便是不予採納,也要象徵的聽取。

    祖制如此,徽宗皇帝只能無奈道:“將奏事的太學生傳上來罷!”

    有黃門官領了旨出去,不一刻的光景,又引着六、七位太學生進了垂拱殿。

    進殿的這幾個太學生自是與樂天同舍的程謹、於防、解昌幾人。

    待一衆太學生施過禮後,徽宗皇帝心中雖是萬般厭惡,但依舊還拿出一幅禮賢下士的姿態,說道:“諸生何事上奏?”

    程謹、於防二人皆是蔡州士子,與樂天算是同鄉,尋常關係密切。樂天無故被下入大理寺詔獄的當日,尺七便帶來了樂天的書信,請二人爲自己上奏言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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