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擎宋 >第五百零四章 三國論
    “樂大人你莫忘記了,金人與我大宋結盟自然是爲盟友,又豈會相助那與遼蛇鼠一窩的夏人?”聽樂天這麼說,童貫反駁道。  .  .

    樂天一笑,言道:“童帥可豈不聞,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域,不謀萬世者不足以謀一時之說?”

    童太監纔讀多少書,自然不曾聽過這句話,再者說這句話還是後世辮子朝纔有的名言警句,這個時代又豈會有人聽過。

    聞聽樂天之言,童貫立時啞口無言,畢竟肚子裏墨水太少和樂天引經據典的鬥嘴,還真不是自己的強項,恨然的看了樂天一眼,並不做聲。

    話說童貫權傾朝野,何時有這般喫癟的時候,朝中文武心中持天上者此時也是憋着笑意,但卻是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域,不謀萬世者不足以謀一時?”丹墀之上的徽宗趙佶仔細咀嚼着樂天說出的這句話,點了點頭:“樂卿此言甚是,但又不知卿之言與聯金伐遼有何關係?”

    “陛下!”樂天向上作揖,說道:“當年遼國正是因爲奈何不了我大宋,才扶持党項人李繼遷與我大宋做對,藉以牽制削耗我大宋國力,使我大宋無暇北顧恢復幽雲故土,李繼遷之孫李元昊更是高舉反旗自立爲帝,屢次進攻我大宋。

    試想,我大宋與金人會盟滅遼之後,金取遼而代之,依舊還是我大宋、金、夏三國鼎立之勢,金更知我大宋與夏之宿怨,彼時難免不會再如契丹一般,扶持夏人來牽制我大宋,試問我大宋聯金滅遼或許可以取得幽雲故地,或許金人背盟借我大宋尚未穩固幽雲,兵發幽雲,但與之前情勢又有何異,可謂爲誰辛苦爲誰忙?”

    樂天話音落下,文武百官皆是暗自點頭,顯然心中認爲樂天所言不錯。

    就聯金滅遼一事,之前雖然樂天曾勸說過徽宗趙佶,但趙佶心中一直偏向於聯金滅遼,恢復幽雲故地,並不太以爲意。

    目光掃過文武百官,樂天又接着說道:“諸位大人試想,金人伐遼,我而大宋攻夏,遼國自顧不暇又豈會再援助夏人,況我大宋自立國初便缺少馬匹,使馬軍不敵遼夏,若取得党項靈夏之地而充實騎兵,再北上伐遼,不止是幽雲故地可取,怕是遼東舊土也可囊於轂中。”

    樂天這話說的令徽宗趙佶眼中一亮,幽雲十六州是漢家故土不假,但遼東之地自春秋戰國之時就己經在燕國治下,秦、漢至南北朝設遼東郡,前唐時更是華夏之內。

    神宗皇帝曾言,復幽雲故土者可封異姓王。權傾朝野顯然己經滿足不了童貫的胃口,已極人臣之巔封無可封的童貫,自然對這個王位垂涎欲滴,所以就成了這聯金滅遼的始作俑者。

    “樂大人此言差矣!”顯然童貫不甘心落於樂天下風,向上拜道:“陛下,那夏逆自李元昊立國起,我大宋屢次出兵討伐雖攻入夏人腹地,卻也是屢次失敗,終不能滅其國,難道樂大便自信可借滅遼時,我大宋就能滅的了夏人?

    若到時金人攻下遼,而我大宋滅不了夏,豈不失了聯金滅遼復我幽雲故土的機會,反還會惹得金人恥笑,這纔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童帥所言極是!”就在童貫話音落下後,王黼忙道。

    此時的王黼正謀求相位,自然要尋求童貫的幫助。

    隨即,白時中、胡師文等人也是出班表示贊同,一衆附於童貫的大臣隨後也紛紛附和。

    看着這些附於童貫的大臣,樂天心中忽生出一種孤軍奮戰的感覺,只不過令樂天驚訝的是,素來立於自己對立面的樞密使鄧洵武並沒有馬上表態也沒有站隊,但可以肯定的是鄧洵武的意見與自己是一致的,只是礙於童貫的權勢不敢表態罷了。

    樂天再將目光投向丹墀,只見坐於御座中的徽宗趙佶再次有意動之色。百餘年來大宋數度用兵西夏皆是鎩羽而歸,不得己纔對西夏採取步步蠶食的策略,所以徽宗趙佶心中不自信也是理所當然的。

    處於下風,樂天豈又甘心,又言道:“童帥莫要忘記了,那女真人此前曾是遼之藩屬,如同昔日夏之党項與我大宋臣屬一般,女真人今日可以起兵反遼,待滅遼之後,大舉侵我大宋河山也未必是不可能之事。”

    “樂大人你休要信口雌黃!”童貫直斥樂天,又道:“我大宋將士能征善戰,又豈是酒囊飯袋之輩,樂大人此言未名太視我大宋將士於無物?”

    樂天又上奏道:“陛下,據臣所知,我大宋百年來與遼交好未曾發生戰端,除西北禁軍與夏人屢次爭戰而頗有戰力外,河北禁軍久無戰事,又有幾多戰力可言。”

    隨即又言:“陛下,臣前歲曾助蔡州知州葉夢得大人彈壓淮康軍譁變,始得知我大宋天下承平己久,軍中士卒不知兵事更不滿編,軍中士卒僅十存四五,平素半月一小練一月一大練,尋常之時爲商爲家爲工,素無戰力,試想憑此等軍隊上陣殺敵,又有幾分勝算?再說滅遼之戰若無數十萬軍隊根本不能成功。

    雖西軍士卒驍勇,但除去鎮守威懾夏人留守外,能調動軍隊最多不過十五萬人,以此等兵力伐遼無異於杯水車薪,再者說我大宋今歲河東路、河北東路、河北西路、京東西路俱有民間百姓聚衆作亂,此內憂不除可以除外患,可謂攘外必先安內。”

    樂天說的是實情,朝中文武對大宋河北、汴都中|央禁軍戰力也頗爲了解,心中默默點頭。

    徽宗趙佶心中也是知曉此事的。

    “民間匪人聚衆爲盜,實爲癬疥之疾,根本不足以爲患,樂大人多慮爾!”童貫又豈是認輸的人,隨即將手一揮,道:“只需調派些許西軍士卒,此等蟊賊必將望風而降。”

    “民間匪盜雖易除,那金人又將如何應對?”樂天又向上拜道:“陛下,臣曾聽聞,金人起事不過數年,便將遼人四成土地收入囊中,更是將遼人打的潰不成軍,此時己與遼人成對等之勢,此等能征慣戰的虎狼之師,我朝又怎能不警惕。”

    “臣閒暇時曾讀過蘇軾、蘇轍、沈括等本朝歷次使遼大臣之筆記,知遼國四京之地中惟爲幽雲最爲富庶,然就以幽雲之富庶尚不敵我大宋揚州、蘇州等地,更比不得東京汴梁,想我大宋的富貴江山,花|花世界,又豈不讓那金人垂涎?”

    樂天說這話,也是讓朝中文武百官認同的,遼國每次遣使赴大宋,爲了怕遼人進攻大宋,引領遼使帶路的宋朝官員都是挑最難走的路來引領,讓遼國人不知曉進軍大宋的道路;便是招待遼使,也是撿些粗茶淡飯來送上,以免遼人覬覦大宋的富庶,而生出攻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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