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擎宋 >第八百一十八章 審問(上)
    幾近兩天兩夜沒有閤眼,俘獲匪首方臘的消息更是令樂天睡意全無。 .

    軍大帳,一位鬚髮半白半黑的老者身縛鎖鏈硊於地,樂天坐在案前細細的審視着這名老者,眼神充斥着感興趣的神色。在樂天的面前硊着的正是攪鬧的東南不得安寧,令徽宗趙佶寢食不安大名鼎鼎自稱爲聖公的方臘。

    聽聞捉住了方臘,王稟、楊惟忠、劉稹等人也過來圍觀,但對之前辛興宗搶功之事隻字不提;辛興宗是劉延慶的屬下,劉延慶是西軍與童貫最親近的將領,而樂天是得寵的天子帝婿,更是鄆王親信,外帶着與西軍幾位大帥關係也很好,神仙打仗的事能躲躲了。

    這不是樂天第一次看到方臘了,一次見到方臘是一個半月前在杭州餘杭門外,只是距離皆在一箭以外,二人皆看不清彼此容貌。

    雖然神色形態略顯狼狽,這方臘倒頗有幾分仙風道骨姿態,更有似得道高人模樣。但看在樂天的眼,這方臘只是個裝神弄鬼的神棍,倒不是樂天對方臘有什麼偏見,只是因爲在汴都那些被趙佶封爲金羽門客的道士們,大多都是這個姿態模樣。

    方臘是依靠摩尼教起家的,不學些裝神弄鬼的本事,還真發展不出來教衆,所以不裝扮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真還讓人不能信服。

    按:關於方臘的年紀史書有兩種記載,一種說法是出生於一零四八年,北宋仁宗慶曆八年與宋神宗是一個年代的人物;另一種說法是出生於一零七八年,北宋仁宗元豐年元年。

    很多人偏向於第一種說法,理由有二:一,方臘是爲摩尼教二十五代教主,若生於元豐元年,哲宗紹聖三年即一零九六年,年僅十八歲的方臘絕對是沒有資格成爲摩尼教主的,(ps:方臘可沒有小說裏張無忌的本事);其二,方臘佔據杭州既沒有稱帝也沒有稱王,而是自稱爲“聖公”,從可見方臘年紀着實不小,年紀絕不會僅在四十餘歲,顯然出生於仁宗年間更爲靠譜些。

    審視良久,樂天方纔開口:“硊下何人?”

    硊於地的方臘並不回話。

    見方臘不語,屠四在旁哼道:“我家侯爺問你姓字名誰?哪裏人氏?”

    方臘依舊不語,更是將眼睛微閉了起來。

    見狀,屠四正待喝罵,樂天擺了擺手,審視着方臘開口道:“能於半年之內,聚衆百萬,攻佔六州五十二縣,自稱‘聖公’,立年號‘永樂’,這方臘也算是一代豪傑了,莫要凌辱於他。”

    聽樂天之言,方臘攸然睜開雙眼,面容間現出一抹傲色,傲然道:“既然知道方某的名號,那便讓你們這裏職位最高的人物喚出來與方某說話,莫只派個後生來折辱於方某!”

    聞言,帥帳內一衆將領啞然失笑。

    楊惟忠與樂天較熟,笑道:“方臘,你敗的不冤不虧,樂侯爺曾率我等攻下興慶府,俘獲西夏皇帝,你學的樂侯爺沒資格審問於你麼?”

    楊惟忠話音落下,衆將立時鬨笑。

    樂天直視着方臘,淡然說道:“方臘,又名方十三,歙州人氏,後遷至睦州清溪萬年鄉堨村,於紹聖三年接會摩尼教主,家有漆園,卻屢屢扮做幫公混跡於各處漆園做工,並於暗傳播摩尼教,並以摩尼教爲紐帶,將信徒聚集在一起圖謀舉事,樂某說的沒錯罷?”

    “樂侯爺滅夏,實爲我輩尊重!”眼前之人便是樂天,方臘眼現出驚愕之色。

    目光在樂天的眼停留了片刻,方臘傲然道:“但方某若信陳箍桶之言,定都杭州之後不是隻想一心向南,而是攻佔徽州、睦州後實行親民之舉,收攏人心,樹立軍威,然後直取京城。如果不能立大一統之帝國,那也能列土封疆。若如此,樂侯爺怕是未必能勝的這般容易!”

    帳楊惟忠、劉稹、王稟皆是深懂用兵之道之人,若是沒有後來的靖康之變的折損,這幾人可以視爲接替种師道、劉法、劉仲武等人成爲下一代西軍的主要將領,聽聞方臘所言的戰略構想之後,嚇出一身冷汗,朝廷於汴都以南至江南皆沒有重兵把守的情況下,真有可能實現。

    樂天一笑:“陳箍桶說的不錯,可惜歷史從來不會重來,更沒有如果二字!”

    對於這一點,方臘也不能否認,“敗軍之帥,不足言勇!”

    樂天吩咐手下人:“搬來個胡凳椅子,讓方教主坐下說話。”

    有士卒搬來個胡凳與方臘,方臘口也未稱謝,大咧咧的坐了去,眼睛盯着樂天,眯了眯言道:“樂侯爺是爲一代年輕才俊,方臘年邁老朽着實不如……”

    不多說什麼,爲了攻破方臘的最後一道心理防線,樂天將接搬出了大殺器:“二月,天子曾於下詔招安於你,方教主拒絕了聖的美意,也便將自己的生路撤底堵死了!”

    樂天的意思說的很明白,等待方臘只有砍頭。

    “自起兵造反的那日起,方某便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方臘神色淡然,眼更是沒有絲毫波瀾,隨即似想起了什麼,挑了下眉頭望着樂天冷笑道:“樂侯爺,之前方某麾下將士甚衆,並不是沒有與樂侯爺決一勝負之能,只是樂侯爺四處放出消息擾亂方某麾下軍心,使逃散之卒日多,方某纔有今日之敗。”

    對此樂天沒有直接做答,只是言道:“兵者,詭道也,凡能用之計,無所不用,用之且巧用之,方爲帥者,不能用之,敗亦如常!”

    方臘哼道:“樂侯爺的意思是,爲了達到止的而不擇手段是麼?”

    “自樂某出兵的那一日起,樂某麾下的士卒從未方教主麾下的人馬多過。”樂天言道,接着徐徐言道:“出汴都時,樂某手只有五萬人馬,其間於京東招安宋江得士卒三千,開撥到蘇、秀兩州,得六千禁、廂雜亂人馬,總計近六萬。

    其間復聚太平州、江寧、潤州、湖州、廣德軍、常州之兵馬,計得不到十萬各色雜亂人馬,若不用計,如何能將方教主迫出杭州,一路追擊直到退這幫源,直到爲樂某俘獲?”

    聽樂天之言,方臘顧不憤怒而是後悔,幾乎悔的腸子都清,沒想到朝廷在金陵一線的防守如此空|虛,當初若聽信陳箍桶之言聚麾下全力北攻,縱是不能北攻汴都,至少可以據金陵長江天險以守,與朝廷劃江而治。

    長長的嘆了口氣,方臘頹然,樂天說的沒錯,歷史不會從來,更沒有如果二字。

    在此時,遠處的聲音突然噪雜起來,更有拼殺與慘叫聲不絕於耳。

    “去看看發生了何事?”樂天命道。

    不多時,有士卒來報:“侯爺,亂匪餘孽聽聞匪首方臘被俘,故而來攻,現下被我軍打了回去,其間更有戰俘聞聲配合鬧事,更被軍看守士卒殺戮許多,眼下仍未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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