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擎宋 >第五百二十五章 理論
    哲宗趙桓雖然優柔寡斷,但養氣的功夫還是過人的,樂天與李邦彥、耿南仲脣槍舌劍吵的不亦不乎,趙桓一直居而坐,不發表任何意見。 .

    見二人反駁,樂天斂了斂面容,譏諷道:“學而優則仕,二位大人於百萬讀書人脫穎而,晉入仕途,直至如今身官居輔佐天子的宰輔,自當是飽學之士,更應放眼天下,而絕非爲一己私利而矇蔽雙眼,閉目塞聽!”

    李邦彥袖袍一甩,哼道:“我等正因放眼天下着於長遠,纔不得不防微杜漸,任由此等異國番邦的歪理邪說在我大宋傳揚,使我大宋學風紛亂,影響大宋根基!”

    “爲相者只有放眼天下可以了麼?”樂天輕笑,隨即搖頭道:“爲相者不止要放眼天下,還要有容人之量,更要有博古通今、曉天下經義學說精要之博學。”

    此刻的樂天,幾乎是用着教訓的語氣說道:“周幽王爲博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直至犬戎入寇無諸侯勤王而滅國,有滅國這痛,促使天下士人更多的轉向對天下興亡的思考,打破了周朝‘庶人不議’之觀念,取則代之的是‘處士橫議’活躍風氣,此後東周士人不再崇信‘天道’,進而在如何統一天下、治理國家、教化民衆等諸多方面形成各種不同學派。

    這些不同學派,實可分爲陰陽、儒、墨、名、法、道、縱橫、雜、農、小說、兵、醫十二家也。後世學者將這些學派的創立者與代表人物,被合稱爲‘諸子’,‘百家’由是指這些學派。”

    李邦彥呵呵冷笑了起來:“我等時間緊迫,事論事,聽不得樂公爺的長篇大論,更何況先秦諸賢學說雖然精妙,又豈如孔孟道理能教 人向善,齊家治國平天下?”

    “聽李相公出此言,樂某知道李相公未曾涉獵過諸子百家學說!”樂天立時笑了起來。

    李邦彥不由面色一紅,自漢武帝罷黜百家起,讀諸子百家之人便愈來愈少,隋唐科舉興起,讀書人慾入仕必讀孔孟之道,急於功利的讀書人更是鮮有讀百家之書者。入仕之後,又忙於向攀爬,揣摩聖意,固保己位,便是連孔孟之道也讀的少了。

    戲謔嘲諷過李邦彥,樂天繼續說道:“先秦,諸子百家各學派的人物,針對東周諸侯國之時政問題四處遊說,推行自己的政治 主張,或著書立說,人們的思想空前活躍,在我華夏化史形成了一個百家爭鳴的空前繁榮的局面。

    諸子百家的所書觀點反映在他們的章,也隨之形成了不同的學術和學派別。諸子散大都觀點鮮明,言辭犀利,感情充沛,表達方式靈活多樣,便是我儒家,在獨尊儒術之後也是納百家之長,纔有如今繁茂之勢!”

    除儒家之外的諸子百家學說,雖在儒家典籍有所提及,但終究只是鳳毛麟角,連哲宗趙桓也沒有涉獵到,況且趙桓爲太子時只是學的以明經爲主的治國之道,對於諸子百家少有涉獵,故而對樂天所言聽到津津有味。

    李邦彥不學無術,耿南仲、唐恪二人雖然博學,但對先秦諸子百家亦是知之不多,故而不好打斷樂天之言。

    樂天繼續說道:“孔聖,開創儒學,講‘仁’,講‘禮’,講‘忠恕之道’。其根基在‘仁’,規範在‘禮’,其目的在‘大同’。從而設立社會規範,家庭倫理以至政治秩序;孟子講明求王道。

    墨子,開創墨家,講‘兼愛’,講‘非攻’,講‘天志明鬼’,其有‘非儒’,即是以‘兼愛’反對‘仁愛’,以無等差反對有等差。墨翟死後,墨家分|裂爲三派。後又匯合成兩支:一支注重認識論、邏輯學、數學、光學、力學等學科的研究,是謂‘墨家後學’,另一支則轉化爲秦漢時擾亂治安的遊俠。

    道家是又稱‘道德家’,這一學派以春秋老子關於‘道’的學說作爲理論基礎,以‘道’說明宇宙萬物的本質、本源、構成和變化。認爲天道無爲,萬物自然化生,否認帝鬼神主宰一切,主張道法自然,順其自然,提倡清靜無爲,守雌守柔,以柔克剛。政治理想是‘小國寡民’、‘無爲而治’。老子以後,道家分化立 莊子學、楊朱學、宋尹學和黃老學。”

    說到這裏,樂天頓了頓,將目光投向趙哲問道:“陛下,臣觀正因先秦諸子百家學說紛表於世,才使我華夏繁盛興旺,甚至西洋學說也與我華夏多有相同之處,甚至更有我朝諸子百家所不俱備者,所謂採彼此長,補己之短,再者說我朝素不以言論罪,又豈有禁止之禮?

    其次,臣觀西洋學說有許多我朝諸子百家所未有之學說,故而臣想洋爲用,西爲學,補我華夏之短爾,令我華夏昌盛永世……”

    李邦彥哼了一聲,向趙桓拜道:“陛下,樂公爺一派胡言,我華夏學問何等繁盛,又豈會去學番邦小國的雜學!”

    “李相公鼠目寸光爾!”樂天反脣相譏,冷笑道:“樂某曾言過,爲相者當放眼天下,然以樂某來看,李相公莫說是放眼天下,便是連當今天下興輿格局也未曾看清,實非我大宋之福。”

    “樂天,你說什麼?”聽樂天嘲笑自己,李邦彥大怒。

    直至此時,趙桓依舊是不發一言,靜看二人爭執。

    見李邦彥發急,樂天淡然問道:“李相公身爲大宋執宰,可知我大宋周邊都有哪些國家?”

    李邦彥不屑:“此乃三歲孩童皆知之事,樂公爺來問本相做甚!”

    “李相的眼光也只侷限於此了!”樂天嘲意依舊,問道:“李相可知,於極西之地有國名爲羅馬,其疆我大宋更甚,其明不遜於我大宋分毫,臣服其下部族不可計數!

    李相還可知,我大宋海貿貨物多銷往其國,瓷器、茶葉、絲綢多爲其所追捧;然則其國所出琉璃器等物亦爲我大宋所傾慕,星佔之術的黃金十二宮之十二星座亦是其國所出。”

    古希臘的黃金十二宮,也是後世人常說的十二星座,在隋唐之前便隨絲綢之路傳入國,故而樂天便有此說。

    對於樂天所方,李邦彥嗤之以鼻:“那西域番國與我大宋相距甚遠,本相只需知我大宋周邊局勢必可,又何必在意一番國!”

    看着李邦彥,樂天面盡是嘲意:“樂某所譯之西學,皆是來於此國,其國之大必有其國興旺的道理;孔聖雲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何國其國之大,必我朝所師之處,如此來李相還覺得那羅馬帝國學問,拿來閱讀書借鑑又有何妨!”

    聽樂天言,李邦彥無言以對。

    “陛下!”樂天再次向趙桓施禮:“陛下,我朝太皇帝陛下屢禁蘇子瞻與黃庭堅詩,然民間卻是屢禁不止,更有百姓以能言蘇黃之聞爲風尚大雅之事;臣更還聽聞,本朝有太守因禁蘇黃之而發財者!”

    “樂卿何意?”趙桓不解。

    “陛下,因太皇禁蘇黃之,民間書藉盡被焚燬,然則我朝有知州私藏蘇黃之,並私下刊刻發售,據言所賺之財數倍於其的俸祿!”樂天回道,旋即說道:“陛下,臣所載之西洋學說,若是爲陛下禁止,恐怕也會循太皇禁蘇黃之舊轍前例,洛陽紙貴之事只怕是再次演!”

    樂天言罷,趙桓不禁思慮起來。

    在趙桓思慮之際,樂天繼續說道:“陛下,人的好心極強,是凡被禁止的東西,便越發會引起人的關注,更有人會因爲好心太得,非要一定要看個仔細清楚,甚至會因此而不擇手段,之後還會成爲炫耀的資本,俗言所說的屢禁不止便是由此而來。

    聽樂天說的有理,趙桓不禁點了點頭。

    見趙桓點頭,樂天繼續言道:“陛下初登大寶,正值天下大變之時。依臣分析,我朝之所以有如今之亂,與太皇帝爲政時親小人、遠賢臣、寵閹宦密不可分。”

    說到這裏,樂天伸手一指傷在擔架的宦官,語氣帶着怒意:“今日臣於帝國大廈見這位宮貴人,其跋扈不遜於童貫、梁師成之流,莫非陛下即位之初,便有太皇帝當年之氣相,莫非閹宦將再無人能制,猖獗朝野?”

    “陛下,奴婢不敢,奴婢萬萬不敢吶……”聽樂天這麼說,那曹姓內侍忙掙扎在擔架叫道,伸手一指樂天,叫嚷道:“陛下,他在胡說,他在誣陷奴婢……”

    “閉嘴,狗奴才!”樂天斥道,目光盯着那內侍,笑道:“這位官人今日依仗天家之威,可是好生的威風。”

    頓了頓,樂天忽的加重了語氣,斥道:“似你這種奴才,在陛下的面前是條狗,在百官與百姓的面前卻是盛心凌人霸氣十足,頗有童貫、梁師成之相,若容其繼續,它日又是爲一朝之禍宦!”

    李邦彥、耿南仲、唐恪三人在一旁看的真切,樂天先是講諸子百家,後講西洋學說,忽又一轉,最後直指奉命行事的宦官,提及最令趙桓厭惡的奸宦舊事,這曹官是死定了。

    被樂天定了性,那曹官連忙求道:“陛下,他在胡說,奴婢萬萬是不敢吶……”

    “拉出宮去任其自生自滅!”自知理虧,看着那曹官趙桓做了決定,頓了頓又說道:“至於西洋學說,暫且不禁,以觀後效罷……”

    趙桓雖然性子懦弱,但樂天從講諸子百家之時,便提到了西周滅國之事,單憑這一點不得不讓趙桓深思,甚至在趙桓眼看來,現下的大宋所處的局面與西周一般無二,隨時都有被金人滅國的危險;與滅國相,西洋學說事小、內侍被打傷也是事小,趙桓絕不能再將此事的事態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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