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的官道幾無行人，惟有兩輛馬車向西駛去。
“嗚……吼……”
女真人特有的呼喝聲在遠處響起，隨即數十騎出現在官道，各自揮舞着手兵刃向着那兩輛西行的馬車衝來。
馬車的車伕見勢不好，忙催馬加快向西行去。
在馬車急速向前行去的時候，前方又有一片“嗚吼”的叫聲傳來，隨之有數十騎髡髮騎者，臉露出獰笑擋在前面。
……
汴都城南早己搬離一空的別院，樂天靜靜的品着茶水。
“公爺……”屠四急匆匆的來報。
品着茶，樂天神色淡然：“坐下來歇歇喝口茶水再說！”
尺八忙斟了杯水，與屠四了過去。
“謝公爺……”雙手接過尺八遞來的茶水，屠四一飲而盡，又將杯子遞了過來：“尺八，再給我倒一杯，我口渴的很。”
樂天搖頭笑道：“跟在我身邊這麼久了，還是這般牛飲的模樣。”
“小的是個俗人，公爺您是雅人，小的怎麼有公爺那個雅量！”迫不急待的又牛飲了一杯，屠四才順着氣說道。
“說正事罷！”樂天輕笑。
屠四忙回道：“公爺果然是料事如神，女真人在公爺西行的必經之處設伏……”
“咱們的人無礙罷？”樂天問道，挑了挑眉頭：“捉住了活口麼？”
“金人兇狠，沒有活口留下！”屠四搖頭，繼續回道：“咱們的人無礙，公爺您借種帥那五百鐵騎派了用場，五十韃子鐵騎被他們砍了腦袋，拿去報了軍功。”
“沒有活口……”樂天嘆了一聲，又問道：“西軍傷亡如何？”
“以十打一，咱們的人還死傷了十多個。”屠四回道。
“若是換成宋軍遇此劣勢，怕是……”樂天搖頭嘆道，隨即眼神凝重起來：“金人果然是虎狼之師，戰力之強悍果然可見一斑。”
屠四回道：“小人隨公爺西征党項時，曾見過西軍與黨項人交手，今日小的見那女真五十騎血拼我大宋五百精騎，論起戰力不管是西軍還是党項人，與金人相還是差一線的。”
這時尺八插言道：“莫不是戰勝金人者，惟有公爺的槍炮兵……”
“討打！”屠四在旁斥道：“小孩子莫要多嘴！”
“既然沒有活口，那能知道是誰走漏的消息麼？”樂天眼凝現殺機。
“小的己經便派人去查了！”屠四忙道，隨即壓低了聲音：“公爺，依小的推測，朝皆知曉公爺外放，但與公爺有仇的那麼幾個人，但現下汴都門戶皆閉，幾無出城者，所以小的懷疑那細作也與咱們一樣，用飛鴿傳書傳遞消息。”
“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出個頭緒，讓留在汴都的兄弟們慢慢查罷。”樂天起身，與尺八吩咐道：“與我更衣，咱們走罷！”
屠四在旁說道：“公爺，西北苦寒，您是不是借這個機會留在汴都？”
“汴都……”樂天搖了搖頭：“汴都現下無虞，且日後太皇回駕，太舊臣與天子新臣必有所爭端，我等留在汴都反到尷尬，不由離去的好。”
“沒那麼嚴重，只不過看不得滿眼污晦罷了！”樂天搖頭，卻是笑道：“方纔你還說自己是粗人，近來也會讀書了。”
“公爺是爲雅人，咱們這些做小的也不能太俗了不是！”屠四弓着腰，伸手摸着尺八的腦袋，“小鬼，以後多讀書。”
“太皇南幸可有消息？”樂天問道。
“公爺，南邊傳來消息了，說現下太皇在己過了楚州向南徐州行去。”屠四忙回道，隨即嘿嘿一笑，“公爺您是不知道啊，太后出逃後那叫一個慘……”
“屠四，你的腦袋想搬家麼？”樂天將臉一沉。
嚇的屠四將頭一縮，不敢再言語。
樂天命道：“繼續說罷！”
屠四回道：“正月初三，道君皇帝於夜出逃通津門乘舟以行，身邊只跟着蔡攸與幾個內侍，跑着跑着太皇覺的船太慢了，了岸換成肩輿，幾個內侍輪流擡着走，太皇又賺慢，在岸邊尋了艘搬運磚瓦的船乘載，餓到了極點，在使船的那裏得了一個炊餅，分食與衆人，這一夜便行了數百里……”
“太皇逃跑的速度快得蒸汽輪船了！”尺八在旁邊笑道。
“懼言！”
屠四向尺八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嚇的尺八將頭一縮。
嚇唬過尺八，屠四繼續稟道：“正月初四，太皇抵南郡，才住在驛館之，得到換洗的衣物，稍做休息之後，太皇並沒有如前說那般去南京商丘拜祭，而是從集市買了幾匹騾子騎到了符離集，從符離集乘官舟南下欲去南徐州，到了泗，太皇才得以休息。
及至此時，宇粹、童貫、高俅等人還追了太皇，童貫與高俅二人各領三千勝捷軍與三千禁衛兵趕到，太皇一行才聲威頓盛……”
“今日正月二十一！”樂天嗤笑了一聲：“十多日的光景，太皇逃了近兩千裏，軍隊行的速度還要快。”
樂天繼續問道：“現下太皇在楚州那做什麼？”
屠四回道：“那被天子懲治卻逃走的朱勔也隨在了太皇身邊，朱勔更口口聲聲要帶太皇巡幸蘇州，日後再巡幸杭州，賞遍江南美景。”
“有天堂，下有蘇杭。太皇是免不了要去的。”樂天笑道。
屠四繼續稟道：“公爺，南邊飛鴿傳書言，太皇到達楚州之後，通過發運使司和行宮使司向東南各地接連發了幾道良書，其內容說……‘淮南、兩浙州軍等 處傳報發入京遞解，並令截住，不得放行，聽候指揮，不許東南各地官府向都 城開封傳遞任何公’。此各其一；
其二，‘杭、越兩將將兵、江東路將兵及逐州不繫將兵，及土兵、弓手等，未得團結起發，聽候指揮使招喚，先具兵申奏；如己差發過人數，並截留具奏。’；其三，太皇更命：‘以綱運於所在卸納，’這 截留了江南供應汴都的財賦……”
樂天連連搖頭：“汴都情勢危急，咱們這個太皇倒會忙添亂……”
屠四繼續稟道：“公爺，有江淮官吏己經向汴都寫疏奏，言稱‘太皇之詔止勤王之師，守臣惶惑，莫知適從。雖行電有所在，大道路所知，要之人情觀望，不無疑惑。’沿途百姓軍士亦是‘皆口語藉藉，以太皇南幸爲非，不悅之意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