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擎宋 >第1034章:天日昭昭
    自昨日天空便是灰暗的,此時不知不覺的落起了雪花,雪花落在地,很快積起了一層淺淺的白白的絨層。

    又被一盆冷水從頭潑到腳的樂天,對堂外的情景毫不知覺,呵呵的苦笑了起來:“唐大人好算計,當初樂某調江浙兩位都指揮使來靈夏任副兵馬都監,是經過時任知樞密院事李綱李相公准許的,現下李相公被貶謫外放,樞密院的存檔又被除去,實是查無實證,朝的諸位相公爲置樂某於死地,可謂不擇手段,連最基本的禮儀廉恥都不要了!”

    “大膽逆犯樂天,竟敢誣衊朝廷!”秦檜重重的一拍驚堂木,喝道。

    看着秦檜,樂天挖苦道:“秦大人現下官居御史丞,己不是當初那個求樂某向梁師成求官的秦學長了!”

    被揭了老底,秦檜又羞又怒,大喝道:“逆犯樂天休要胡言亂語,你於太學之時與本官本爲師生,未想到你竟然居心叵測,有負皇恩竟做出謀逆之事,其罪當誅;誣衊師長,天地難容。”

    “你們給樂某定的罪名,應該是早定好的論調,用來誣陷的人證、物證這會想來也在緊鑼密鼓的準備。”樂天呵呵的冷笑了一聲,說罷:“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定樂某的罪?”

    代表禮部的唐恪從桌案前拿出一張案卷,有面前揚了揚:“只要公爺在這份審訊狀簽字畫押便可定了!”

    “樂某說的果然不錯,誣陷樂某確是朝廷早便準備好了的!”看到唐恪手的審訊狀,樂天的話音充斥着不屑:“樂某無罪,爲什麼要籤?”

    唐恪面色微滯,在旁勸道:“爲了大宋江山社稷,爲了天下蒼生的福祉,樂公爺便籤字畫押罷!”

    聽話聽音,樂天眯起眼睛:“唐大人將話說清楚,大宋的江山社稷怎麼繫於樂某這一紙認罪籤狀?”

    自知說走了嘴,唐恪便不在言語。

    目光掃過所有人,樂天追問道:“唐大人,是不是朝廷與金人達成了什麼協議,故而朝廷要取樂某的性命?”

    聽樂天言,唐恪、周懿、秦檜二人皆是無言以對,目光向別處散漫,不敢與樂天的目光對視。

    “結這案子也不急於一時!”秦檜打着哈哈,吩咐道:“且帶樂公爺回去休息。”

    樂天怒道:“秦檜,你將話說清楚,朝廷是不是與金人達成了什麼協議?”

    見樂天追問,周懿目光掃過堂外差伇,忙吩咐道:“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帶樂公爺回去休息!”

    從大理寺正堂到牢獄不過短短的百多丈距離,樂天足足走了半刻鐘。腦想前世的時空,高宗趙構爲與金人議和,應了金人提出的議和條件冤殺嶽武穆。未想到本時空將前世時空嶽武穆“莫須有”的罪名,按在了自己的頭。

    前世時空,嶽武穆被誣陷屈死風波亭是紹興十一年臘月二十九,今日是靖康元年十月二十六,看來同一幕要在十五年前出現。

    方纔揮斥放遒,樂天尚可做到淡定,但此刻的腿像灌了鉛一般的沉重,畢竟事關生死,縱是樂天心性如何堅韌,也無法做到視死如歸,神情淡定的跨越生死這條障礙。

    ……

    “樂公爺!”

    被獄卒帶回到大牢,剛剛進入牢房,一道聲音傳來,令樂天從沉思醒轉過來,只見一道身影正背對着自己。

    撣了撣落在身的雪花,樂天望着來人:“你是……”

    聽樂天說話,那人轉過身來說道:“是咱家,咱家是奉官家的旨意來探望公爺的。”

    “這不是昨日捉拿樂某的那位貴人麼?”樂天神色恢復了原本的淡然,徑直坐在牢房髒兮兮的牀榻,愛搭不理。

    這立於牢房的正是昨日捉拿樂天的提舉皇城司的沈官。

    對於樂天的舉動,沈官不以爲然:“來人,給樂公爺換張桌再換一牀新鋪蓋,每日裏要有酒有菜,樂公爺有什麼要求都儘量滿足。”

    “沈官是得了官家旨意來的罷?”樂天起身,看着獄卒將那爛木牀與髒被褥擡了出去,又有獄卒特意弄來一個暖爐與桌案,更是置辦了許多酒菜。

    見一衆獄卒將所有事情佈置好,沈官淡然道:“陛下要我等照顧好公爺起居。”

    回想起方纔進入牢房後,牢牢子幾乎換了一遍,樂天笑了起來:“照顧好樂某的起居?你們明明是想切斷樂某與外面的一切聯繫,不讓任何人接近樂某。”

    “咱家也是爲了公爺的周全着想。”沈官笑道。

    “方纔在大理寺三司會審樂某,唐大人說了一句話讓樂某很是震驚,怎麼樂某的一條性命便身系大宋安危百姓福祉,這也太擡舉樂某!”望着桌的酒菜,樂天坐在桌案前自斟自飲:“昨日到現在,樂某也未曾喫過東西,那便謝過官家了!”

    “公爺不怕這酒菜裏有毒?”看着樂天,沈官笑道。

    “案子未結,樂某便死在這大理寺裏,沒人能負的起這個責,包括官家。”樂天自顧自的說道,“沈官要不要喫些!”

    那沈官也不客氣,徑直坐在了樂天的對面:“公爺允允武,我大宋自立國起能出公爺其右者寥寥無幾,能與公爺暢飲也是咱家的榮幸。”

    “走個!”樂天舉杯與沈官喝了一個,放下杯子道:“說罷,樂某還有幾天活頭?”

    “這……”沈官吞吐了起來。

    “怎麼不方便透露?”樂天笑道。

    長長的嘆了口氣,沈官敬了杯酒下肚後道:“大理寺天牢之內,公爺能談笑風聲視死如歸,實是讓咱家敬佩之至,官家當年爲太子時求賢若渴,若公爺能爲太子招募,也不至於有今下之難!”

    “沈官,只可惜,當初官家鄆王殿下慢了一步!”樂天說道,接着言道:“你覺的縱是官家先一步結識樂某,樂某能與李邦彥、耿南仲站在一起麼?”

    沈官點了點頭,又笑道:“公爺不會是當年看鄆王殿下得勢……”

    “沈官覺的樂某是那般的人麼?”樂天反問:“當年童貫、梁師成、王黼如何得寵,樂某可阿諛奉承半分?陛下決意伐遼,樂某若不因阻止何以在最爲得勢之時,落得罷官奪爵的下場?”

    沈官輕嘆,搖頭道:“當初官家於東宮爲太子時求賢若渴,咱家那時侍候在官家身邊,官家夜難眠,曾幾次嘆息不得樂公爺這等幹練之材!”

    “舊事不提!”與沈官碰了碰杯,樂天又一杯酒下肚:“說罷,官家與金人是不是達成了協議,內容大概是不取樂某項的這顆人頭,便不能議和?”

    “公爺何出此言……”沈官被嚇了一跳,沒想到樂天會一語的,忙矢口否認。

    “沈官莫要瞞樂某!”樂天擺手,打斷沈官繼續向下說出的話:“沈官在東宮侍候太子時,想來便知曉樂某,叱吒朝堂之,除了口齒聆利外,也要洞悉人心,更要觀察朝動向看出其的珠絲馬跡。”

    “既然公爺說到這一步,那咱家也不隱瞞公爺了,事情正如公爺所說那般,公爺還是做好準備罷。”沈官見瞞不過,只好實話實說。

    “殺了樂某,金人便能與我大宋議和,不再侵我大宋?”樂天嗤笑:“陛下與朝一衆執宰太天真了!”

    對於樂天的話,沈官不置可否:“公爺有什麼話要咱家傳與官家的麼?”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

    “武大哥,楊大哥,不好了,咱們在宮的眼線傳出消息,天子要對公爺下手。”

    平輿國公府前院,尺七慌慌張張從外奔回,尋到武松、楊志二人說道。

    “莫要驚慌,說的仔細些!”武松忙道。

    尺七氣喘吁吁的說道:“正如武大哥之前猜測的那般,天子果然是在虛以委蛇帝姬殿下,實是要置樂公爺於死地,消息很確切!”

    楊志急道:“公爺是官,又是皇親國戚,擅殺朝大臣,天子總要有個理由?”

    尺七接着說道:“據咱們在宮的眼線說,是金人提出的議和條件,若不殺公爺,便不能議和……”

    “當今天子昏聵不堪,朝執宰盡是酒囊飯袋,殺了公爺無異於自毀長城……”楊志怒罵道。

    武松心越發的焦慮:“現下,只能按第二個計劃行事了!”

    “武兄是說劫獄?”楊志言道。

    武松點了點頭:“不錯,既然天子不仁,那咱們反了,將公爺救將出來,以公爺在海外的勢力,爲一國之君有何不妥。”

    “只是劫獄的難度很大……”尺七繼續說道:“據咱們的眼線說,今日午間大理寺內外的差伇足連同牢子被換了個乾淨,皆是由精銳禁軍士卒接手看守牢房!”

    “難度再大,我等也要去辦,哪怕是不要了這條性命,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公爺被那昏君害死。”楊志言道。

    打定了劫獄的念頭,武公問道:“尺七兄弟,咱們在汴都能拉出多少人來?”

    “咱們在汴都的人,加起來不過百多人!”尺七想了想,回道。

    楊志連連搖頭:“汴都有禁軍七萬,各類差伇也有數千,憑這百十多號人根本不能將公爺救將出來。”

    “公爺曾說過兵在精而不在多,用兵時致勝之道更在於攻其不備,出其不意!”武松言道,“現下咱們兵分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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