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心事啊？”方倩放下手中的叉子，優雅的姿態泯了一口杯中紅酒，淡笑着問肖雄道，眼眸中難掩好奇。
肖雄淡漠的笑意，笑容裏還泛着隱隱的苦澀，思索剎那，隨口道：“沒什麼，醫院裏的事，不提不開心的了，來，我敬你一杯，很高興認識你。”
“有什麼煩心事，說出來或許會輕鬆一些。”方倩是個通情達理的女人，而且她願意幫肖雄分擔，足見她對肖雄的好感。
瞬間莫名的感動涌上心頭，肖雄感激的眼神凝視着方倩，心裏感慨道：得此知己，此生足矣。
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自己絲毫沒透露任何，表面上還是談笑風生，方倩卻是如此心細，察覺到了自己的傷感情緒，這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
“我的一個女同事，不明原因發燒頭痛，陷入昏迷，快一天了，現在在重症監護室了，我有點擔心。”肖雄幾乎沒喫什麼東西，因爲毫無胃口。
“哦？”方倩臉色緊張了些，“你喜歡她嗎？”
女人的直覺是敏感的，只聽肖雄輕描淡寫的一句，便猜到了個大概。
肖雄眼裏中閃過驚詫情緒，心道：這女人也太聰明瞭吧？！
從不肯輕易表露內心的真實情感，對黃初雪的擔心縈繞心頭揮之不去，但肖雄卻擺手回道：“同事而已，平時關係還算不錯，別往那方面想。”
“好吧。”感情之事往往越描越黑，方倩根本不相信肖雄的話語，笑容裏多了些失落的意味。
在餐廳樓下分別之際，方倩轉念一想，眼含笑意，心裏讚歎肖雄的爲人：一個能爲別人着想的男人，還不錯，我沒有看錯人。
前腳才離開餐廳樓下，後腳便上了一輛出租車，語氣裏濃重的焦急情緒，“師傅，送我去中醫院！麻煩快一點！”
匆忙趕到了醫院裏，找到黃老，卻得知黃初雪仍處在昏迷之中，而且化驗室的結果還沒出來，無法判斷黃初雪的奇怪病症究竟是不是由血液引起的，肖雄急在心頭，卻也束手無策。
來到樓下小花園，捶着大理石雕塑，肖雄表情沉重，輕聲道：“初雪，你千萬不能有事啊！我還有很多東西沒教你呢！”
人生本就無常，黃初雪昏迷一天了，肖雄心裏的擔憂一再加重，就在恍惚出神之時，聽到身後小護士的呼喊聲。
“肖主任，急診科來了個病人，頭部遭到重創，你快去看看吧！”小護士十萬火急的臉色，拉扯肖雄道。
肖雄猛驚回頭，沉穩語氣道：“好。”
兩人趕到了急診科的接診室，肖雄瞥見凳子上坐着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身旁站着一男一女，年紀都跟男子差不多大。
“張醫生，你怎麼不接診？”看到今晚值班的張醫生一臉爲難的樣子楞坐在長桌前，肖雄皺眉道。
張醫生無奈的語氣試圖解釋：“肖主任，不是我不想接診，他們……”
“肖醫生，你終於來了！我們就是要找你，快幫我男人看看！他在工地上幹活的時候受傷了！”旁邊的中年女人臉上化着濃妝，濃重的方言口音普通話，急迫的語氣對肖雄道。
旁邊的男人接話道：“是啊，肖醫生，快幫我兄弟看看，他後腦勺被鋼管砸到了！”
肖雄瞥了一眼受傷的男人，頭頂頭髮稀疏，一道細細的口子，鮮血不斷往外溢出，表情盡是痛苦。
剎那間的猶豫，肖雄不知怎的，心裏多了些懷疑：這些人認識我嗎？點名道姓要叫我幫這男人治病？
不過起疑歸起疑，也只是肖雄一瞬間的念頭，還是以病人病情爲重，看向受傷的男人，“叫什麼名字？”
“胡大飛。”右手捂着腦袋，手指和手背都被鮮血染紅了，頭髮稀疏的男人回話道。
旁邊女人和男人對視一眼，女人察覺到肖雄懷疑的表情，眼裏劃過一抹緊張，“肖醫生，先別管這麼多了，你快幫我男人治啊！”
“你急什麼？”肖雄瞟了女人一眼，從她臉上看到的不是慌張，而是急切，這似乎不符合正常的病人家屬該有的反應，肖雄心裏更平添了些詫異。
“去手術室縫合傷口，這只是小手術，做好清創，去吧，張醫生。”肖雄指揮值班醫生道。
“好的，肖主任！”張醫生起身要扶胡大飛，卻被女人推開了。
“你是主任你不管？看不起我們打工的啊？”胡大飛的女人來氣了，怒視肖雄，質問的語氣道。
碰上這種胡攪蠻纏的病人家屬，肖雄很是無奈，心裏惱火極了，冷着臉回了一句：“行，我幫他做手術，病人永遠是第一位的。”
手術不到二十分鐘便完成了，全都是按正常流程走的，肖雄摘下口罩和手套，走出了手術室，細細回憶整個手術過程，剛纔只給胡大飛打了局部麻醉針，沒用任何多餘的藥劑。
“這就完事了？”胡大飛的女人看到護士推着擔架病牀走出來，拽住肖雄，表情說不出來的奇怪。
肖雄頭也不回道：“你男人沒事了，今晚就可以出院，去藥方拿了藥繳了費就沒其他事了。”
病牀上的胡大飛閉着眼睛，像是因爲麻醉劑的持續效果睡着了。
回到急診科的集體辦公室泡了杯茶，肖雄還沒坐下，小護士便走了進來。
“肖主任……”小護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站在了桌前。
肖雄淡笑道：“是小曾啊，什麼事？”
“我……”小護士吞吞吐吐的樣子，說出了自己心裏的疑惑，“肖主任，我覺得今晚這個病人和他的家屬有點奇怪，他們不像是來治病的啊。”
連小護士都看出來有蹊蹺之處，肖雄心裏更緊張了些，臉上卻是淡然之色，眯眼笑問道：“哦？你說說看，怎麼不像了？”
“他們來的時候，那病人一直跟他媳婦兒嘀咕着，聽不清他們說什麼，到了病房裏，他們執意不讓張醫生接診，非說要等着你來，我還以爲他們認識你。”
“不認識，從來沒見過。”肖雄似笑非笑的表情回了一句，心裏已然有了猜測：這是在跟我演戲？那目的又是爲了什麼？騙醫療費？
俗話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自己前幾天纔在報紙上看到新聞，一夥投機取巧的年輕人自導自演了一場車禍，然後去醫院夥同醫生，騙取大病補助金和高額保險賠償，對比今晚發生的事，肖雄隱隱感到了一絲不安。
“肖主任，我擔心那些人想害你。”清純的小護士話語裏透着善良。
肖雄邪氣的笑容，調侃語氣面對小護士，“小曾，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肖主任了，放心，你們肖主任我不惹事，但是也從不怕事。”
小護士靦腆一笑，很快離開了辦公室。
肖雄無心顧及今晚發生的，思緒又回到了黃初雪的病情上。
黃老急匆匆的腳步，手裏拿着一張剛從打印機裏拿出來的化驗單，快步走近了辦公室，語氣急促道：“肖雄，你快過來看看！”
“黃老，一切血液指標正常，這……”掃了一眼化驗單，肖雄瞬間錯愕的臉色。
行醫這麼些年，能難住黃老的病情，除了那些世界公認的醫學難題，到現在爲止，幾乎沒有碰到過，可是這次災難偏偏降臨到了自己孫女身手，黃老雙手顫抖，表情凝重至極。
“哎！什麼都查不出來，怎麼治？！護士剛纔過來，告訴我初雪又開始發燒了！”黃老急的直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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