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進店裏，那個姓楊的店員斜了我一眼，又低頭看了看我手裏的袋子，眼神裏明顯帶着些許不屑，不過還是主動過來問了一句：“這位，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雖然語氣平淡，但那股子心不甘情不願的味道還是露出來一點兒，我略有些煩，不過跟這樣的人沒辦法計較，直接開口說道：“你們齊老闆在不在？我有事找他。”
“齊老闆有客人，很忙。”這個店員一聽我開口就找老闆，明顯不悅，“有什麼事找我就行了，你應該知道，如果事事都找老闆，那要我們這些店員有什麼用？”
話的確是這麼說的，但就這店員的表情，我還真有點信不過，不過既然齊老闆忙，我也就不好強求，掏出一個陶罐子擺在櫃檯上，然後問道：“你們收不收這個？”
“嗤！”那個店員看到我拿出一個黑呼呼的陶罐子，直接笑場，“你這玩意兒是哪淘來的，就這罐子也想買錢？”
我沒說話，那姓楊的店員大約是想秀一把自己的見識，用手指着那罐子說道：“就算你不懂古玩，至少也應該知道，這陶器燒製起來是最爲簡單的，存世量大，又沒有什麼技術含量，所以就算是上古時期的陶器，這研究價值倒是不小，但要說賣起來，實在是值不了多少錢……這罐子我看看啊……看這器形，應該是民國時期的，實在不值什麼錢，如果你非要賣的話，也就值個幾十塊錢……”
這個店員這麼一說，我倒也沒感覺非常失望，畢竟原本就沒抱太大的希望，但是他後面那句話就非常氣人了：
“我說這位先生，我勸你要是想發財，最好去學習一段時間在來，雖然古董值錢，那也是要分什麼東西！別拿着破罐子就當寶貝，古人留下來的寶貝多了，可不是什麼都值錢的，看您這一身，也不是什麼富裕人，老老實實工作，別學那些人抱着一夜暴富的想法，這年頭，打眼的人比撿漏的人可多了去了！這古玩啊，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玩的！”
大約這店員在我這裏找到了秀身份的存在感，聲音越來越高，然後直接驚動了旁邊的那個店員，和那個中年人。
那個中年人扭頭看了一眼這邊，目光直接落在了那個陶罐子上，而那個姓胡的店員顯然也認出了我，面色古怪，卻並沒有說什麼。
這其中有貓膩啊！
我是沒想到昨天和今天的待遇相差這麼大，不過既然來了，自然不能空手回去。我對齊老闆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便對那個姓楊的店員說道：“既然是這樣，那這個陶罐子我就不賣了。不過我還有事找你們老闆，麻煩把老闆叫下來吧！”這陶罐不值錢，是在我意料之中，不過此行主要是在那兩個玉佩，只是這個姓楊的連陶罐子都沒好好看就給了評價，那玉佩我實在不想再讓他給鑑定了。
“怎麼着？信不過我？”姓楊的一聽我非要見老闆，這表情就更加不高興了，“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倔呢？我剛纔不是給你說了嗎？我們老闆有事！如果事事都找老闆，那老闆還不忙死？有什麼事就對我說！老闆沒時間！今天我還不信了，這屁大點的事情都找老闆，你們這都是慣的！我告訴你啊，要麼，你把事情說出來，要麼，你現在就走吧！就這麼個破罐子，我還懶得看呢！”
“來過怎麼了？每天來店裏的人多了去了，來過就得特殊對待嗎？”那姓楊的現在根本聽不進去，嘴裏繼續嚷嚷。
“昨天老闆見過他……”姓胡的繼續解釋，一面對我使着眼色，那表情，意思是讓我擔代點兒。
“這位同志，你這個陶罐，我能看看嗎？”剛纔和小胡說話的那個中年人走過來，突然插了一句，“我覺得這個罐子很有意思。”
咦？
這突然被人插一腳的感覺，小楊就感覺有點蛋痛了。
他認識這中年人，是齊老闆的一個藏友，在大學裏教書，研究古代民間生活的，平時偶爾會過來和齊老闆交流一下。
他說這陶罐有意思，那就有點意思了。
不過姓楊的這位店員顯然也不是菜鳥，好歹也在這店裏幹過好幾年了，在我答應之前，便搶先說道：“鄧教授，這陶罐我剛纔看過，就是民國民間用的那種破罐子，以前我收過一些，不值錢，還砸手裏幾個呢！您也不用看，這個可能就是完整一些，無論器形、燒製工藝、材料什麼的，都不新鮮！”
中年人是認識姓楊的，經他這麼一說，也有些猶豫，我倒是不在意，淡然說道：“您要想看，那就看吧，反正我這罐子拿出來就是賣的。”
中年人考慮了一下，還是走過來，小心翼翼的拿起罐子看了起來。
姓楊的店員有點不高興了，這中年人的意思明顯是不信任他嘛！不過對於中年人，他不敢說什麼，只是瞪了我一眼。
哎喲，這我就不樂意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阻止不了人家，瞪我幹嘛？
我很乾脆的冷聲說道：“現在沒你屁事，別支着一張冷臉跟屁股一樣，沒人願看！”我也挺生氣的，和氣生財，這位不知道是情緒被什麼點中了，今天還就衝着我來了，我自然不樂意，這不是明擺着欺負人嗎？狗眼看人低，早就是被證明了是找死的節奏，他竟然還這樣做？
中年人翻來覆去看了好一會兒，越看越愛不釋手的樣子，我就有譜了。
這絕對不是幾十塊錢能搞定的罐子！
“您這罐子是要出手是吧？”那個中年人足足看了有七八分鐘，這才把罐子放下來，眼睛發亮的問我：“打算多少錢出手？”
“這種罐子您也要？”姓楊的臉掛不住了，這是妥妥的打臉啊，他急忙阻攔道：“鄧教授，這罐子沒什麼特別的啊？您可別被他給唬住了！……”
“這罐子初一看沒什麼，但我研究古代器物使用這一方面，遇到過一個比較有趣的事情。”那個教授開始科普，“這種罐子其實是介於瓷器和陶器之間的東西，用了陶土，也摻了瓷土，看起來簡單，但其中的技術卻相當的特殊，而且這種罐子存世並不多見，在收藏家看來屬於雞肋，但在研究方面卻是可多得的好東西……這樣吧，這個罐子，我給你一萬，你看行嗎？”
我略有些得意，又有些意外的看了那個姓楊的一眼：不是幾十嗎？這尼瑪是多少個幾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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