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收棗子的人來,是袁豐收第一個知道,又是他通知了自己的親戚把棗子都以兩毛一斤給賣掉了。袁國義知道這消息,還是村裏其他人告訴了。這一次袁豐收跑過來說這個消息,袁國義還不知道他打什麼主意呢!
“沒帶,女孩一個人,背個包。”袁豐收也知道自己說的這個消息有些冒昧,不過他爲了彌補不足,立刻解釋道:“但女孩是鄉里人帶過來的,應該不會哄咱們吧?”
袁國義斜着眼睛看了看他:“哄咱們?你們家裏還有棗子可賣?”
袁豐收愣了一下,乾笑道:“沒了,一斤都沒了!我這不一聽到消息跑過來告訴你老了嘛!一次我疏忽大意沒通知你,把我內疚個不行,這一次我想怎麼着也得給你說一說……”
他正說着,聽着外面有人說話:“是這家了。村裏有棗子的人家不少,不過一次有人來收過一回,兩毛錢一斤的。村裏賣了不少,現在剩下有棗子的多的兩三千斤,少的幾百斤。是國義爺爺家裏多一些,近萬斤了!”
袁國義聽得出來,這聲音是在鄉里工作的一個孫子輩袁海民的聲音。袁海民是袁國義一個遠房堂弟的孫子。要說關係是較遠了,大學畢業後考了公務員,在鄉里農辦工作,經常來村裏辦事。
一個女孩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們這一次至少收幾十噸,剛纔聽你介紹,全村加起來恐怕都不一定夠——只要棗子沒壞沒問題,我們說的價格不變!”
袁國義有些意外,這袁豐收先跑過來,他能理解,這個能人對於自家的事情極其關心,也是喜歡看熱鬧的人,爭強好勝——大約是一次收棗,他家裏一萬多斤棗都賣光了。雖然只拿了兩千多塊錢,但至少換成錢了。現在聽說有三塊錢一斤收的,心裏自然不平衡了。過來告訴自己只是順帶,很有可能是他壓根不相信這件事情,跑過來是來看笑話的。
只是袁海民帶着女孩過來,這要說是騙子,那幾率小很多。袁海民是村裏的驕傲。雖然村裏出去有出息的年輕人不少,但在鄉里縣裏工作的人可不多。這可是有面子的事情,畢竟海民在農辦工作,很多事情要有鄉里鄉親打交道,時常有什麼新信息也會告訴村裏人,這讓村裏很有種“朝有人好辦事”的感覺。
既然是海民帶過來的,那要好好看看了。
擡頭時,袁海民已經帶着女孩進到了院子裏,正好看到袁國義和袁豐收。
剛纔在塬下,袁海民已經去過袁豐收家了,現在看他在這裏,有些意外。
“我過來是告訴國義叔,有人收棗這個好消息哩,”袁豐收是個能人,怎麼可能看不出袁海民的表情和想法,主動解釋道:“國義叔還不相信呢!不過要是我,我說不定也不相信,這三塊錢的價,還是四五年前纔有的,現在……”
原本袁國義還以爲是騙子,現在雖然還有疑慮,但看着袁海民的面子,他也沒冷着臉,讓開一步,指了指倉裏說道:“都在這裏呢!”
袁國義的棗子倉並沒有封閉。四面土牆,面加了頂子,靠院子這一面露出兩尺多高的空隙,離地一米左右,正好能夠探頭看到裏面的情況。
黃土高原缺水,所以這棗子不封閉,並不會壞。
顧曉琳靠近幾步,往裏探頭看去,看到倉裏滿滿的都是紅棗。那紅棗個頭大,看着相當飽滿,她捏起一個,發現面的棗子已經失了水份,很乾,面沒有黴變的痕跡,也沒有壞的蟲眼之類。
顧曉琳原本是外行,但來之前進行了充分的理論學習,又專門跑了幾家乾果店實地考察,今天走過一些人家,看了棗子,再和理論一印證,大體已經有了想法。
袁海民看顧曉琳的動作,他笑着說道:“國義爺爺可是侍弄莊稼的好手!雖然種棗子時間不長,但村子裏要說棗子的品相、保存的好壞,還要數國義爺爺這裏了!”
聽到袁海民誇自己,袁國義心頭高興,矜持的說道:“哪裏話!海民娃啊,哪有在外人面前誇自家人的,沒得讓別人笑話!”
袁豐收看顧曉琳的動作,應該是對這棗子很滿意,心裏雖然有些酸,卻也幫腔道:“這可是實話!咱村裏誰家的棗林能有國義叔照顧的好?這棗子要放在五年前,至少一斤賣六塊的!”
顧曉琳手又伸到倉裏,往紅棗下面探了探。她發現這些紅棗可不像今天看的有些人家,把好棗擺在面,下面都是小棗、落棗和有壞斑的棗。這一倉棗下大小差不多,保存的很好,是今天看過這麼多人家裏最好的了。
“這一倉我們都收了!”顧曉琳直接決定:“三塊錢,等今天我們老闆過來直接拉走!”
“拉走?你們有車來?”袁國義還沒問,袁豐收先激動起來,“咱這路可不好走啊!再說了,三塊錢一斤,加成本,你們還能賣得出去?”
袁豐收這麼一激動,立刻暴露出本意來,顧曉琳怪的看着他,袁國義的臉露出不悅來,他雖然知道袁豐收是想來看笑話,但這麼直白的說出來,還是挺讓人不高興的。此時袁國義對這個女孩已經有點欣賞了,他看得出來,女孩的動作雖然有點生疏,但那認真勁頭是裝不出來的。
“我們的成本可沒你們想的那麼高。”顧曉琳看了袁豐收一眼,隨即給袁國義解釋道:“我們老闆開飛機過來,不需要用車拉,而且我們走的是國外出售渠道,在國內賣價格要高。”
這一回不僅袁國義、袁豐收不解,連袁海民也疑惑了,用飛機拉,那豈不是更貴?飛機動一動,那成本可是以萬來計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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