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們朝拜之時,呼聽“嗖”的一聲,一支冷箭像是擦着我頭上高聳的雲髻,飛向前方的皇帝。

    那支箭就像是信號,剛剛射出之後,正當我們尚在驚愕之中時,便聽到了漫山遍野的喊殺聲。

    “不好,我們中了伏擊”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人羣頓時大亂。

    我們來求雨臺祭祀之前,早已遣了大批御林軍淨山,可是聽現在這四面響起的喊殺聲,人足有百名之多,山下又有重兵把守,難道他們是從天而降不成

    “公主,小心”我沒想到狗兒竟是反應這麼快,他第一個衝到我的面前,伸開胳膊,擋在我的前面,看着他瘦小卻精幹的身子,我頓時熱淚盈眶,他亦是身無寸鐵,且並不會半分拳腳功夫的人啊

    隨後,我聽到皇帝對御林軍統領的怒斥:“趙統領這是怎麼回事”

    趙統領看着皇帝氣得發紫的嘴脣,撲通跪倒,戰戰兢兢道:“罪臣失職啊罪臣凌晨時還親自來觀察了一遍,別說人,就連一隻兔子也不曾有的啊”

    皇帝氣得一腳踹在趙統領的胸口,急道:“快調御林軍上山護駕”

    趙統領被踹得口吐鮮血,卻也顧不得擦拭,拼命向山下發信號箭。

    喊殺聲越來越近,分別從三個方向包抄而來,而沒有人煙的一方,卻是懸崖絕壁,陡如直尺,根本退無可退。

    那些舉着大刀闊斧殺來的人均是頭裹白巾,口中皆喊着:“替天行道殺死昏君千秋萬代,唯我白巾”

    由於是上山祭祀,且求雨山險要,故帝后只命御林軍守護在山下,隨行的武將亦未帶兵器,只有皇帝身邊的幾個貼身護衛帶了短劍,然敵衆我寡,加之部分年邁的文臣早已嚇得昏倒,場面更是不堪。

    “白巾邪教,休想傷我父皇母后”楊廣不愧是帶過兵打過仗的人,待衆人大亂之時,首先清醒過來,伸手拔出離他最近的一個侍衛的劍,第一個擋在帝后面前,看他英姿勃發的樣子,我早已忘記剛纔的芥蒂,朝他投去讚許的目光,只是我蒙着面紗,他未必能看得到罷了。

    有楊廣護佑,帝后略略放心,皇后甚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畢竟楊廣的武藝超羣,普通人即便幾十個也不見得能近得了他的身,抵擋一時還是不在話下的。

    陳婤嚇得面無血色,緊緊纂着我的胳膊,哆嗦道:“這些邪教中人是怎麼上來的難道他們真的有上天遁地之能麼”楊廣滅陳時,陳婤已經目睹過刀光劍影下的血光,此刻她又一次經受這樣的血色衝擊,已然嚇得體若篩糠,面色如紙。

    這樣大的陣式,我是從沒有見過的,心裏也是同樣的害怕,不知道今天能否活着下山。

    白巾匪人直衝皇帝的方向砍去,幾聲刀起,最前面幾個人已經衝上來,砍掉了幾個手無寸鐵的朝臣頭顱,看着那沖天噴起的血柱,我渾身一陣顫抖,幾欲嘔吐,狗兒慌忙捂上我的眼睛,而身邊的陳婤則嚇得驚叫一聲,竟是昏厥過去。

    一時間,哭聲,喊聲,尖叫聲,加上手起刀落,兵刃刺在肉體上發出的“撲撲”聲,場面混亂成一鍋粥。朝臣們毫無還手之力,奔來跑去躲避匪人的砍殺,狗兒緊緊護着

    我,我們被衆人撞得辨不出方向,如沒頭蒼蠅般亂了套。

    衆人已被打散,不見了楊廣,也看不見帝后在什麼方向,唯有幾個機智的武將,赤手空拳與白巾人肉膊,雖然打倒了幾個,搶來了兵器,但敵衆我寡,仍是解不了燃眉之急,眼看着匪人越來越逼近,狗兒機警的拉着我滾進一棵松樹後的草叢裏。

    野草蔓蔓,乾枯堅硬,劃傷了我的手,但此刻哪還顧得這點小傷我偷眼向外看,只看到漫天的血色,慘叫聲不絕入耳。然腦中此刻卻是渾渾噩噩,這行刺一事來得太突然了,根本來不及思考。

    我本以爲與狗兒躲在此處,無人看見,或許能躲過一劫,沒料到身後竟有腳步聲傳來,我們二人回頭,看見一小隊人馬,大約十幾人吧,也是頭裹白巾,正從地下鑽出來,而那地下的洞,離我們竟只有幾丈之遙。

    原來他們竟是挖通了求雨山,從地下鑽出來的,可見此事定是策劃已久,那些地洞並不是一朝一夕能挖得出來的。

    這隊匪人顯然一出來就發現了我與狗兒,直衝衝過來,我知道再跑也是枉然,不禁絕望的閉上眼睛,我命休矣

    面上一涼,沒有我想像的砍掉我的頭,而是被人揭開了面紗,我驚愕的睜開眼睛,恐懼的盯着面前的匪人。

    我看到他滿眼貪婪的目光,雖說他身高馬大,可是不自覺的,令我感覺他的形象極其委瑣,反正也是活不成了,我憤怒的瞪着他。

    “俺的娘哎,怨不得人人都想當皇帝,這皇帝老兒也太他孃的舒坦了,女人個個都跟天仙似的,要是讓俺睡上一宿,死了也值當了”

    他身後一人說道:“別誤了盟主的大事,先去取了狗皇帝的腦袋,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

    來人看到我,話語頓時停下,眼中滿是驚豔,口中不自覺的癡道:“孃的,真的是天仙啊”

    跟在他們身後出來的另外十個人沒有往這邊看,徑直衝進了殺場,雖說如此,我與狗兒仍是沒有辦法對付這兩個悍匪。

    “兄弟,這是我先看見的,等殺了皇帝老兒,她得歸我”最先看到我的那個人道。

    “見者有份,你不能喫獨食,更何況如此尤物,理應獻給大盟主纔是。”後來的匪人不甘心道。

    我見他們二人起了爭執,不由得計上心來,勉強笑了笑,道:

    “兩位好漢大哥,奴家還是尚未出閣的公主,蒙二位看得起,但我清白女兒身,豈能容第二人玷污不如二位大哥爭個高下,若是以一身侍二主,奴家是誓死不從的”

    然後我儘量笑得嫵媚些,兩人更加呆怔怔的看着我,口水幾欲流出,待看到兩人相互眼紅的對看時,我明白,我的挑撥成功了。

    狗兒初時不明白我的意思,尚驚詫的看着我,後來看我對他擠了擠眼,心中立時明瞭,趕忙做好了逃跑的準備。

    只要他們二人動手,我與狗兒就有了逃跑的時間。

    “他孃的,敢跟老子爭,就是大盟主來了,她也是我的”最先看到我的匪人不由分說的拿刀便砍,另一人也不甘示弱,舉刀還擊。


章節報錯(免登陸)